一輪輪揮刃結束,周宸微微氣喘。
站定原地,感受力量在體內緩緩流淌,他長長吐出口濁氣。
「前天那刀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角度力度都格外完美,整體流暢無比,完全調動了身體每一寸力量。」
「若能多次復刻,連續不斷嘗試,砍碎白狼當真有望。」
除了常規練習,他不斷嘗試復刻入夢時,發揮最出色的驚艷一刀,可惜始終沒有成功。
「壓力不夠,總差點感覺……入夢時面對強敵能讓我注意力更加集中。」
「要不在現世買套白狼碰一碰……碰不過怎麼辦,我直接死給它看。」
當然這也就是說著玩。
刀劍什麼的買就買了,沒多貴。
一套白狼那是真的巨貴無比,而且若將之作為「訓練器材」,每次損耗後真以為修復起來輕而易舉?
更何況這玩意兒需要穿戴者,他若真練出來能夠一刀斬首的能力,陪練者第一個倒血霉。
收刀入鞘,周宸算是結束今日晨練。
走出訓練場地,他朝另一座中型演武場走去。
尚未進入其中,便聽到整齊歌聲飄入耳中:
「脆弱時間到,我們一起來禱告。」
「仁慈的父我已墜入,看不見罪的國度……」
偌大演武場內,四十名肌肉虬實的壯漢排列整齊,為首一人正進行指揮。
一曲終畢,帶隊者朝著周宸方向微微躬身。
緊跟著,那幾十名壯漢齊齊禮敬,聲音整齊而又洪亮:「少館主早!」
「早,晨歌練得不錯。」
周宸非常滿意。
別看現在他們恭敬,實際八成都被他狠狠收拾過。
周父死了,二叔下落不明,周氏自然人心浮動。
收拾這些刺頭沒少耗費功夫。
「少爺,要開始今天的對練嗎?」負責訓練的壯漢問道。
「先不急,還有首館歌還沒練習呢,我檢查檢查你們成果,來,我給起個頭。」
周宸清清嗓,「如果邪惡是殘酷華麗……」
「少爺!!!」
一聲悲號打斷了他施法動作。
幾十雙目光齊刷刷看去。
只見三名漢子衣衫破碎,體表淤青與擦痕遍布,扛著兩名傷勢更重的漢子踉踉蹌蹌。
那昏死過去的二人肢體折斷扭曲,衣衫大面積的被染紅,傷勢怕是不輕。
「六子,小風!」
眾人驚呼一聲,紛紛圍上去幫忙接過,而後攙扶著走向醫療室去。
「少爺。」
傷勢最輕的漢子神色憤恨而悲戚。
「山鴉,怎麼回事?」周宸掃了眼正被抬走治療的傷員。
「前陣子少爺您吩咐我們訂製一批訓練器物,我們幾個今早去東場街驗貨,正巧撞見金陽武館四少爺等人。」
「他們上來出言不遜,侮辱我館。見我們不搭理,一口濃痰吐來,又是各種辱罵。」
「六子和小風氣不過,和對方扭打在一起,奈何他們人多勢眾,兩人當場被打成重傷!」
名為山鴉的漢子神色微微猙獰,眼中遍布血絲。
周宸微微眯眼。
「金陽武館四少爺?我想起來了,上學時候被我削過幾次,前陣子因為個什麼事,我把他腿打斷了來著。」
「他欺辱女孩,對方報官,金陽武館強行把事情壓下去。事後他準備報復女孩,被您教訓了一頓。」忠伯在一旁提醒道。
「噢,想起來了。」周宸瞭然,「他們現在在哪?」
——
「周啟強,他就是個臭殺豬的!他兒子能有什麼本事。」
「老子就在武館等著他,那小崽種有本事打上門來,他有那個膽?!」
「我金陽武館如今獲二十個實驗體名額,他周宸以後得管我叫哥。」
金陽武館,整體面積遠遠不如周氏武館氣派,不過規模其實也算不上小。
此刻,一張張八仙桌整齊擺放,一名名身著金陽武館練功服的漢子們圍坐桌前。
其中有金陽武館核心門徒,也有宴請來的其他武館人員。
菜餚尚在準備,桌上擺放著一份份精緻果仁與簡單茶水。
人來人往走動之際,時不時傳來幾句商業互捧。
而剛開始發出那猖狂笑聲者,自然是金陽武館四少主,金太陽。
今日金陽武館建館八十年大慶,宴請四方賓客。
名義上各方為其慶賀。
實際上慶祝獲得二十名實驗體資格,能夠給明光集團當狗。
「哥幾個,你們說那周宸敢不敢上門來?」
「肯定不敢吧,他也就仗著周家作威作福。如今周家大勢已去,他敢來,我讓他躺著出去!」
「我倒是希望他來,小小一境罷了,陽哥讓他一隻手都能隨便拿捏!」
各種恭維聲令金太陽受用至極。
他笑眯眯端起桌上茶杯,小抿一口,「周宸都不敢在我面前大聲說話,他那幾名武館小雜碎也敢有意見?」
接著學員們又是一番吹捧。
明光集團,背後星盟以及旭陽帝國共同掌控。
不管放在以上哪兩個國家中,明光集團都只能算是中游勢力。
但在天夏,雲津城,它就是毫無疑問的龐然大物。
掌握生物機甲,灰塔科技多項技術,擁有灰塔探索隊推薦名額,最高學府推薦名額……
周家抱上紅櫻會大腿能狂個幾十年。
很難說金陽武館今後會不會是下一個「周氏」。
兩家先前本就積怨已久,金家以吃癟居多,金太陽今天算是感到揚眉吐氣。
「諸位,我講兩句……」
宴會即將開始,金館主緩緩走出。
嘭!
大門被一腳踹開。
「你等會,我先講兩句。」
一身淨白紅鍛武館服,腰配玄色墨痕刃,腳下雲紋金絲步履靴。
身旁再跟著個落後半步的忠伯。
不得不說,從賣相上來看,周宸當真有幾分玄幻小說中的富家公子哥形象。
身後再烏泱泱跟著二三十名漢子,他邁著颯沓步伐進入金陽武館。
突然遭逢變故,頃刻間熱鬧的大堂及中庭安靜下來。
數十雙眼睛注視而來,聚焦在那少年身上。
「周宸?」
金峰,金陽武館館主雙眼漸漸眯起,「你我兩家無冤無仇,今日我金陽武館設宴,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周宸順手一撩,從桌上拿起一塊桃花酥。
吭哧吭哧嚼著,開口道,「金峰館主建館八十周年,是個好日子,我們周氏當然要登門拜訪。」
「不過您這教導學徒的方式不怎麼樣,咱得學談吐,不能老吐痰。」
「你兒子帶著幾個狗腿子,那個誰……金太陽和他大表哥許山是吧,把我家學徒當場打死,這事怎麼說?」
「你兒子就算了,廢物一個。把那大表哥喊出來,讓我家武徒跟他打一場,我自二話不說離去……對咯,就是你小子,出列!」
周宸在人群中點到一人。
正是山鴉口中,對自己武館中人下手最狠的那位。
六子和小風的傷勢不輕,很難說今後會不會徹底廢掉。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以我的力道,絕不可能把人打死!」
許山嘭的一聲將茶杯砸在桌上,滿臉橫肉,煞氣自生。
「現在是計較死沒死的時候嗎。」
周宸揮揮手。
隨後山鴉從他背後出列,拱手抱拳,「久聞金陽武館正陽槍大名,在下不才,得少館主傳授幾招槍術,今日特來討教,還望金館長成全!」
再看金館長,神色已是陰沉如水。
掃了眼金太陽,而後又看向許山,這位名義上自己四兒子的表哥。
「許山,有把握嗎?」他沉聲問道。
「我鑽研槍術二十餘年,若不能教訓這毛頭小子,乾脆別習武了!」許山露出一抹獰笑。
「好,你要比,那就比。若事後還要繼續糾纏,周宸小侄別怪我不講情面!」
金館長大手一揮,偌大院落桌椅立刻被清理乾淨,人群朝四周分散開來。
許山選好一桿長槍,龍行虎步向前。
手腕一抖,槍花閃爍,一行一動之間確實透露出練家子之氣。
看了眼山鴉那松松垮垮的提槍姿勢,他嗤笑一聲,「學了幾招周氏的殺豬功夫也敢來挑事?」
「多說無益,請賜教。」
山鴉面無表情。
「清晨留你三人性命不識好歹,那此刻就拿命來!」
許山一聲大喝,身形向前暴起!
長槍破空,泛起簌簌刺響。
宛若銀龍帶著一往無前的勢浩浩蕩蕩。
這一招威勢兇猛,引得圍觀者連連讚嘆。
「許山沉浸正陽槍已有二十餘年,這一招當真得到幾分精髓。」
「且看山鴉如何抵擋,他的槍術……」
嘭!!!
一道火光連接著爆響驟現!
連帶著圍觀群眾炸的一驚。
「兵器中,最難練的就是槍術,金兄這一招撥雲見陽非常不錯,今日槍術切磋我很滿意。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家少館主教的我雷明頓。」
在對方倒飛出去,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山鴉幽幽開口,吹滅槍口散發的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