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秦天星帶來的錄音正在播放，已經不知道是第幾遍了。
霜降出去了一趟，拿著手機站在門外打了一個長長的電話，不停地交代著對方要做什麼。
十幾分鐘後，她掛斷電話。
正要轉身進屋的時候，方才熄滅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同時伴隨著震動。
看了眼來電顯示，她接通，放到自己耳邊。
對面在說話，霜降一直在聽著，舒展的眉心慢慢蹙起，最後聲音淡淡，「我知道了。」
然後收起手機，走進房間裡。
她過去，在窗邊坐著的女人身邊低下頭，低聲道：「下面的人說在鬼市看到了小姐，給我傳了幾張照片。」
她找到發過來的照片，挑了個最清晰的。
蕭青黛抬了抬眼皮看去，鳳眸中的霜寒散去，眉眼淡淡的。
霜降手機里的照片拍得很清晰，畫面最中央是個被人抱著的小孩子，臉上戴了個蠢萌蠢萌的小灰灰的面具。
看不清楚長相，面具上留給眼睛的孔也很小。
但蕭青黛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個虎頭虎腦的可愛模樣，是她的卿卿沒錯了。
旁邊那兩個男子的身份也很明顯，跟對門傅家那兩個的身形一樣。
蕭青黛眼睫稍抬，開始護短，「讓人盯緊點，但不要太明顯，也不要打擾到她。」
霜降點頭，出去吩咐了。
卿卿是第一次喝茶，下午在別人家裡的時候，傅老爺子光顧著跟其他老頭炫耀了，也沒看著點。
孩子跑去跟別人家的小狗玩，玩渴了就跑到他身邊一杯接一杯抱著茶噸噸喝。
今天晚上吃完飯，她一點困意也沒有，就去對面溜達，然後遇到了同樣睡不著的傅月辭。
傅月辭又拉著傅風昭一起，跑來跟她說了一下，要帶卿卿去找夜生活，就走了。
沒想到他們幾個現在跑鬼市里去了。
那地方倒也沒什麼，如果是傅月辭一個人帶著卿卿去的話，這會兒蕭青黛就該吩咐人趕緊去接他們回來了，
但現在身邊跟著個腦子，那卿卿去轉轉，散散精力也好。
被認為沒腦子的傅月辭此時正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看著面前這條熱鬧的長街。
他心中生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長長地感嘆了一句，「早知道鬼市這麼好玩，剛才就不去公司找咱爸耽誤時間了。」
剛從蕭家出來的時候，他們打算的是去公司接傅斯淮下班。
但是去的時候公司大樓已經空了，傅月辭打了個電話一問才知道，他剛好在他們到之前幾分鐘下班。
不知道要幹嘛的三個人開著車在街上亂逛。
夜間倒是有很多娛樂的地方，但他倆畢竟還帶著妹妹，不好過去。
逛著逛著就逛到了老皇城，本來說要趁著晚上人少，帶卿卿進去玩的，但皇城根下人來人往，三個人好奇地走過去一看，趟進鬼市里了。
鬼市，一個聽起來就讓人覺得神秘的名字。
傅月辭也忘記聽哪個朋友說過，這裡面有許多非法的東西，反正賣家和買家的膽子都特別大。
傅風昭本來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傅月辭一直央求，拽著他的胳膊不讓走。
於是三個人就走到巷子外的小攤上選面具了。
這地本身就是灰色地帶，裡面各種來路不明的東西，真假混在一起，為了避免衝突，進鬼市之前都要帶上一個面具。
小攤上的面具堆成山，各種樣子的都有。
傅月辭喜歡那些青面獠牙的面具，他覺得很符合他的氣質。
是的沒錯，雖然平時嘻嘻哈哈的，但他的內心就是這麼恐怖的一個人。
他從攤子裡拿起來一個，細細打量上面的花紋時，餘光瞧見了放在最角落的灰太狼一家三口。
他愣了一下，隨後毫不留情地嘲笑，「誰家小孩把面具放到這裡了？」
放那兒都快要落灰了，誰會選啊，真男人就該跟他一樣用這麼霸氣的！
就在他這樣想著時，耳邊突然傳來小姑娘稚嫩的聲線，帶著幾分驚喜，「哇！是小灰灰耶~」
傅月辭扭頭往旁邊一看，被大哥抱著的卿卿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小灰灰一家三口的面具。
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卿卿伸出自己白軟的小手，指著角落那一家三口，開心地跟他打著商量。
「哥哥，我們用這個吧！」
那軟軟糯糯的小奶音可愛極了，開心地給他倆分配著身份。
「哥哥當爸爸，大哥當媽媽，我是小灰灰！」
被分配到的爸爸媽媽：「………」
若是擱在平時，傅月辭已經露出了如痴漢一樣的笑，上去捧著夸卿卿可愛。
但是現在嘛，他有些崩潰了。
「不是妹妹，我現在還不想當爸爸……」
傅月辭試圖用胡言亂語來改變卿卿的想法。
單純善良又脾氣軟軟的小姑娘很好說話的，她思索了兩秒，然後愉快地點頭同意了。
傅月辭眼裡的光還沒有亮起，又聽到她說。
「那哥哥和大哥換一下，讓大哥當爸爸！」
傅月辭當然還是不願意啊，他還在和卿卿掰扯，這邊，識趣的傅風昭已經讓小攤上的老闆把那個灰太狼的面具給他拿來了。
因為一隻手在抱著孩子，所以現在戴不了。
但是拿到手就夠了。
「這不是媽媽和爸爸的問題，你哥哥我都十六歲了，再用這種幼稚的面具合適嗎？」
糰子小嘴微張，茫然又驚訝地看著他，「………」
「聽不懂喵~」
這呆萌呆萌的樣子，看得傅月辭面上的冷硬都化了。
算了，她好可愛。
今天也是沒有原則的一天。
剛才還堅定不移的傅小少爺就這麼順從地接受了小灰灰一家的身份。
他轉頭去找小攤老闆要灰太狼的面具。
老闆沒吭聲，用手指了指傅風昭的位置，意思很明顯。
傅月辭順著方向看過去，屬於他的那個面具正在他哥手裡拿著。
他微微瞪大眼睛，強調自己的身份，「我是爸爸！」
傅風昭看著他，把面具往身後藏了藏，他挺無辜的，無波無瀾的語氣，「現在我是。」
傅月辭真沒想過，他一向端莊穩重的大哥會跟他搶一個幼稚的面具。
但是他不能讓，他不要當紅太狼！
「剛才卿卿分好了的，我才是爸爸。」
「你說不要，她又重新分了。」
這話他確實說過，但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語塞了幾秒，在這個時候，傅風昭懷裡的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調節他們倆的紛爭。
「大哥說的是對的，哥哥你剛才說了不要當爸爸，不可以耍賴哦。」
傅月辭：「………」他是這個意思嗎？
但是看到小姑娘繃著包子臉，嚴肅的表情，他選擇忍氣吞聲。
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行，媽媽就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