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見周圍將領皆一副不信神色,倒是並沒有多言。
最起碼在冉閔看來,敵軍雖十倍於己方,但對方也不是無懈可擊,己方也並不是全無勝算。
「派出斥候,鎖定西涼軍中的新兵營,另外傳令全軍,都注意一下,決不能暴露我們的蹤跡。」冉閔直接吩咐道。
鮮于輔以及其他諸將聞言,皆鄭重點頭。
雖然他們對於冉閔說的並沒有樂觀,但是,現在他們已經繞到了西涼軍的背後,這就是個好機會,可以隨時給對方凌厲一擊。
……
洛陽城,隨著斥候探查到西涼軍殺至洛陽不遠,留守的霍峻立即緊閉各城門,同時,大軍上城門,開始迎戰。
浩浩蕩蕩的西涼軍壓至洛陽西城門。
李榷、呂布看著城牆上密密麻麻的諸侯聯軍卻均是冷哼一聲。
「李將軍,容布先去叫陣一番?」
呂布的話響徹,李榷自然沒有什麼意見,道:「奉先注意安全!」
呂布聽著李榷的話,也不遲疑,當即驅使自己胯下那匹赤紅如炭火,頗為神駿的寶馬赤兔,挺著方天畫戟向城門而去。
因為呂布認了董卓為岳父,胯下沒有良駒,董卓為了拉攏這個義子,還是一咬牙,把自己的寶馬良駒給了呂布。
「某乃呂布,董相國之子,代相國兵臨城下,守將何人?還不快打開城門!」
呂布大聲對城樓上喝道。
城樓上王允、霍峻聽著來將是呂布,董卓義子。
王允卻是氣憤,當即探出頭大聲道:
「賊子,認賊為父何以囂張?老夫乃王允,當朝司徒,若是你還心有大漢,當立即丟下手中武器,豈能與國賊為伍!」
王允大罵聲傳入本來正鬥志昂揚的呂布耳中,瞬間讓赤兔馬上的呂布面色難看了下來。
呂布看著王允,當即手持方天畫戟指著其,道:
「無恥之徒,你司徒之位,也是我義父請天子封賜的吧?如今,竟然還敢辱罵相國,你才是這不忠不義之輩,焉敢罵我呂布?」
呂布有些氣憤對王允大聲喝罵道。
不錯,當初確實隨著董卓掌權,欲拉攏一些朝臣,頗懂變通之道的王允,就是在董卓剛掌控洛陽之時便表面逢迎董卓。
因此,王允的官位也是水漲船高,被董卓拉攏,從那時起,王允也至司徒之位了。
如今,在呂布看來頗為不滿,誰都可以罵董卓兩句,但是你王允司徒是董卓所給的,竟然還恬不知恥的罵董卓。
當真是令呂布氣憤。
城樓上的王允,聽著呂布說出這事情來,非但沒有感覺慚愧,反而更顯憤怒,對呂布大罵道:
「老夫一身正直,無愧於大漢,董卓篡奪朝綱,拉攏正直清名大臣,便扶老夫為三公司徒,非是他董卓之功,而是本司徒當有三公之望,不然,天下諸侯不會皆尊老夫,令老夫留守坐鎮洛陽,老夫豈是你這無知小兒能夠詆毀的?」
王允指著呂布大罵,絲毫沒有怯場,就連一旁的霍峻都說不出二話來,一旁士卒們也紛紛敬佩看著王允。
確實,王允的正直與清名名震朝堂,縱然,呂布想用與董卓虛與委蛇來攻擊王允,都沒有那麼多人信。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各路諸侯皆對於王允的人品沒有懷疑,更讓王允作為代理人坐鎮洛陽。
這也足以說明,天下人對王允的信任。
城樓下的呂布罵不過王允,卻是頗為激憤,方天畫戟指著城樓,大聲喝道:
「守將何人?可敢與我呂布一戰?」
呂布直接對洛陽守將進行斗將。
這個時候,一身鎧甲的霍峻站了出來,居高臨下看著下方的呂布,大聲道:
「某乃霍峻,荊州王麾下大將,負責守城,既然你西涼軍欲想攻洛陽城,那便來吧,本將在城樓上等著你。」
霍峻自是不會應戰,去下去與呂布挑戰。
城下呂布,先被王允一番罵,又被霍峻拒戰,卻是有氣難撒,大罵霍峻膽小膽氣不足,只能勒馬回歸本陣。
「李將軍,這不行啊,洛陽守將很是警惕,不肯出城接戰,怕是只有攻城了。」
呂布對李榷道。
李榷聞言點了點頭,剛剛呂布的挑戰,他都看在眼中。
「既然如此,那便讓新兵營開始攻城吧,洛陽城雖然堅固,但是,諸侯聯軍畢竟少,未必不能強攻下來!」
李榷早有預料,當即說道。
聞言,呂布點了點頭,只能如此了。
「安營紮寨,準備攻城器械,攻城!」
一道道喊話聲響徹,西涼軍浩浩蕩蕩退後數里,然後安營紮寨,大規模的打造起來攻城器械。
洛陽城樓上。
王允與霍峻把西涼軍的動靜看在眼中。
王允眼中不由浮現一抹憂慮之色,憂慮道:
「這西涼軍接下來便要強攻洛陽城了,而城中軍隊僅有一萬多,可守不住這麼多城門吧?」
王允確實感覺到了濃濃的不安全感,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洛陽城中的士卒太少,而洛陽城門又太多了。
洛陽城雖然堅固,但是足有十二座城門,一萬多士卒若是分攤開,每座城門只能有一千多士卒把守。
怕是西涼軍攻下並不難。
霍峻聽著王允憂慮的話,雖然也有些擔心,卻說道:
「司徒放心吧,峻已經組織了城中三萬青壯,他們都願意抵擋西涼軍入洛陽,另外城外還有上將軍在,一定不會有事的!」
王允聽著霍峻的話,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道:
「希望冉閔不讓老夫失望!」
……
一連兩日過去。
因為西涼軍帶來了不少攻城器械,因此並沒有準備多久,便開始對洛陽城發起了浩浩蕩蕩的進攻。
李榷並沒有把西涼軍全撒開撒到十二座城門發起進攻,他手中大軍僅有八萬,十二座城門撒開進攻,每個城門也只不過有六七千人,這並不容易打開局面,甚至傷亡會很大。
李榷僅選了三座城門發起進攻。
另外李榷還有一個考慮,那就是讓新兵青壯打頭陣,當炮灰,消耗掉城中的聯軍,最後由真正的西涼軍老兵攻堅,一舉拿下洛陽城。
「殺啊!將軍有令,先登者,官升三級,賞百金,敢止步不前者殺無赦!」
伴隨著吶喊聲,黑壓壓的西涼軍青壯士卒顫顫巍巍拿著武器,扛著雲梯,撞木等東西對著城門猶如螞蟻般沖了上去。
他們不敢不沖啊,實在是,大批大批的督戰隊便在他們身後,他們敢止步不前,便直接被砍翻,射殺。
「殺啊!」
「先登者,官升三級,賞百金!」
「殺啊!」
「攻破洛陽!」
震天的喊殺聲很快便在洛陽西城門響徹。
西涼軍新兵猶如附蟻般,舉著簡易的雲梯,進攻洛陽城,似乎大地都要顫動幾分。
城中百姓皆面色嚴肅,暗暗祈禱,甚至紛紛自發的幫助運送石頭、樹木,燒金汁往城樓上送,他們皆都不想被西涼軍再次統治,最起碼,聯軍在軍紀的約束下,遠比西涼軍強。
洛陽城牆上,早就嚴陣以待的霍峻,面色冷靜的指揮守衛城牆,作為劉表麾下大將,霍峻有名將的風範。
落石、箭雨、火油、滾燙的金汁、開水,不停的傾斜而下,隨之而起的是西涼軍一陣陣悽厲的慘叫聲。
整個洛陽城牆上下很快血腥、腥臭,廝殺聲震天。
只是,可惜,洛陽城本就是堅城,易守難攻,儘管西涼軍新兵在督戰隊的威逼下,前仆後繼的發起進攻。
但是,被主攻的洛陽城西門仍然固若金湯。
反而初上戰陣的西涼軍新兵,被慘烈的戰場驚呆了,或是缺少經驗絡繹不絕被殺,又或是驚懼止步不前,導致後面的督戰隊直接下死手,西涼軍新兵每時每刻都有大量死傷。
後方的李榷看著進攻頗為不順,甚至沒有給城池造成什麼威脅,憤怒萬分,卻也知道新兵戰力太差,只能多加派一些老兵混著新兵一起進攻,於是這個時候,雙方的攻防戰才徹底的拉開序幕。
就在洛陽城攻城戰,進入慘烈的消耗戰時。
冉閔帶著八千幽州騎兵摸到了距離西涼軍不遠處。
「報上將軍,西涼軍猛攻洛陽城西面三座城門,全部西涼軍新兵營攻城!」
「報上將軍,西涼軍猛攻洛陽城死傷慘重,士氣大跌,西涼軍主將調動部分老兵混雜新兵一起進攻洛陽城,西涼軍仍然傷亡不小!」
一道道的斥候稟報聲傳到後方的冉閔、鮮于輔耳中。
鮮于輔眼睛看向冉閔目光都是發亮。
冉閔亦是把手中勾戟,狠狠捅在了一棵百年的大樹上,笑道:
「這李榷、呂布果真是用新兵攻城,真是天助我也,西涼軍敗也!」
冉閔聲音頗為自信,一旁的鮮于輔以及諸將見冉閔如此自信,皆都臉上露出一抹興奮之色。
鮮于輔對冉閔好奇問道:
「那上將軍,我們何時出動進攻那西涼軍?」
冉閔聽著鮮于輔問話,看著周圍諸將皆看向自己,倒也不遲疑,道:
「不急進攻西涼軍。先讓霍峻憑藉洛陽的堅固消耗一些西涼軍的士氣。」
「李榷、呂布想用新兵消耗洛陽城中守軍,殊不知,這是在用西涼軍的士氣消耗。死傷慘重、士氣喪失的新兵將是西涼軍致命弱點。」
「另外,本將軍看這李榷、呂布的糧食供應,是從長安運送而來,每次也只不過運送數天的。待下次運送糧食之日截斷對方糧食,同時,襲擊拿下函谷關,把這西涼軍後路徹底斷絕,這不下十萬西涼軍定然全軍覆沒!」
冉閔聲音冷漠,搞清楚了西涼軍的內部狀況後,冉閔越來越有信心,一戰而滅西涼軍,然後整軍西進。
鮮于輔以及其他將領聽著冉閔的胃口,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接下來一連數天時間過去了,洛陽城攻城戰慘烈的進行著,李榷依舊是多用新兵攻城,摻雜一些老兵,西涼軍攻城一方傷亡慘重。
雖然洛陽城樓上守軍也是傷亡越來越多,但是,很多青壯上城門參與守城,洛陽城還是穩固。
但是,西涼軍數萬新兵營仍然一片死寂,全無半分的生機,他們都明白了,將軍就是把他們當炮灰,四萬新兵,已經死傷不下八千人了,就連四周都住的是督戰隊,生怕他們跑了,西涼軍新兵很是絕望,卻也只能夠咬牙堅持。
……
這日。
在茂密的山谷中,八千幽州兵馬人人無精打采的橫七豎八躺著,滿臉的生無可戀。
若非冉閔壓制著,怕是他們早就不聽命令,出去了。
「報上將軍,西涼軍的輜重隊運送糧食來了,有一千多兵馬,距離這裡不足十里。」
一騎哨騎奔來,帶來了讓冉閔以及鮮于輔以及其他將領精神皆振的消息。
冉閔眼睛大亮,渾身戰意瀰漫,大聲道:
「兄弟們,機會來了,我們可以出擊了!」
冉閔的話,讓周圍的將領與士卒皆沸騰了起來。
待在這裡數天時間,他們早就迫不及待了。
「鮮于輔,本將軍命你統帥兩千騎兵,截斷西涼軍輜重隊,然後,軍隊換上西涼軍輜重隊的服飾,穿過崤函古道,埋伏於函谷關外,萬不能讓任何西涼軍逃到函谷關,等待本將軍與你們匯合!」
冉閔大聲對鮮于輔吩咐道。
「諾!」
鮮于輔沒有絲毫遲疑,立即拱手大聲應諾道。
冉閔手持雙刃矛與勾戟,這才看向其餘皆注視自己的眾將,大聲道:
「其餘人,隨本將軍襲破西涼軍,上馬!」
冉閔一聲呼喚,眾將領以及周圍士卒紛紛激動應諾,紛紛上馬整軍。
……
洛陽城西面,戰火紛飛。
西涼軍正如螞蟻般進攻洛陽城。
轟隆隆~
突然,大地震動。
在中軍的李榷、呂布皆是一怔,眼中閃過驚疑之色。
就在這時,數騎哨騎瘋狂策馬揚鞭奔來。
「報!將軍,不好了,有騎兵殺來了!」
「報將軍,敵襲!敵襲!」
一道道聲嘶力竭的聲音從哨騎口中喊出。
只是,這個時候,對騎兵作戰並不陌生的李榷、呂布都反應過來了有敵軍了,還是騎兵。
眾西涼軍將紛紛向後面看去,只見大面積的煙塵揚起,足有六、七千騎兵遠遠的策馬奔襲而來,令所有人目光都集中最前方的一騎,卻見其是騎著一騎紅色神駿寶馬,手持雙刃矛、勾戟的魁梧青年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