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那邊很快知道郁裴洲跟顧真真的事,一大早,郁老夫人和郁老爺子來了貢院。
離婚時,郁顏汐跟董俊磊鬧得很僵,後來給洲洲改了姓,她不同意董俊磊接近洲洲。
但這次,董俊磊藉口老母親生病,想孫子,讓郁顏汐在出差時把孩子送去董家。
以往,都是送去郁家老宅。
司桐洗完漱下樓,郁老夫人正摟著洲洲,心肝肉地哭,昨天雖然冷熱交替敷過,洲洲的臉還是變得更腫。
「該死的姓董的,居然下這麼重的手,孩子嘴角都打破了,等會兒我就去問問董老太婆,到底管不管!」郁老夫人心疼不已
郁寒深坐在單人沙發上,交疊著長腿看報紙,不管是坐姿還是神情,都很閒適從容,一身的集團老總味。
聽見司桐的腳步聲,他合上報紙擱去茶几。
「先吃飯吧,吃完送桐桐和洲洲去學校。」郁寒深昨晚派人去董家取回了洲洲的書包。
飯桌上,郁老夫人心疼外孫,又一頓垂淚。
「洲洲,告訴外婆,昨晚到底怎麼回事?」郁老夫人問。
西餐廳那邊為了撇清關係,早就把監控視頻剪輯拷貝下來,誰去都能拿到一份。
郁老夫人已經看過監控,表面瞧著似乎沒什麼問題,但仔細一點,還是能發現蛛絲馬跡。
正常孕婦,一旦生命安全受到威脅,出於母親的本能,第一反應是護住肚子。
當時顧真真的肚子卻是直接撞到了樓梯扶手。
洲洲說:「她騙我說媽媽回來了,帶我去見她,到了餐廳包廂,又說媽媽不要我了,以後我就是她的孩子,我才不是她的孩子……」
郁老夫人出身豪門,又當了幾十年豪門主母,什麼腌臢事沒見過,洲洲一說,她大概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洲洲雖然跟了母親,又改了母姓,但一直受董老夫人喜歡。
顧真真沒滿十八當了小三,加之出身低微,董老夫人一直視她為董家的家醜,連帶著對兒子也很不喜。
董老夫人手裡握著董家公司的股份,將來要是走了,這股份大概率會給到大孫子手裡。
顧真真自然不甘心,如今有了兒子,野心跟著膨脹,更不甘心。
「姓董的真是眼瞎,居然找了這麼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郁老夫人想明白其中關竅,氣得橫眉豎目,「一會兒我就去會會那個女人!」
司桐見老人要打上門的架勢,轉頭去看郁寒深。
本以為他會勸兩句,誰知他垂著眼,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郁老夫人越想越氣,飯也不吃了,站起來抓著郁老爺子就去董家。
「……」司桐聽見車子遠去的聲音,有些擔憂:「你怎麼不勸勸?媽跟董家起衝突怎麼辦?」
郁寒深把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開腔的嗓音磁厚,「洲洲受了委屈,當外婆的上門替他討公道也是人之常情,別擔心,老人家吃不了虧。」
司桐聽他說得篤定,放下心來。
視線忽地被男人左腕上那串紅豆手鍊吸引。
垂下來的紅色編織繩各墜著一顆硃砂般的相思豆,隨著他的動作,在空氣中微微晃蕩。
郁寒深穿著黑色襯衫和西裝,領帶的顏色也很深沉,被燈光映亮的部分泛著幽幽的藍,背光的部分是極致的黑,襯得他整個人的氣質威嚴又沉穩。
就連腕上的商務表也是深色系,越顯得那根紅豆手鍊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但他沒有摘下來。
看見郁寒深腰間的那根皮帶也是她送的那個,司桐情不自禁彎起嘴角。
傍晚,司桐上完課回到貢院,一眼看見院子裡停著兩輛陌生的車輛。
進客廳,董老夫人和董俊磊都在,董俊磊在跟洲洲道歉,董老夫人流著淚說大孫子受了委屈。
可見早上郁老夫人走那一趟,確實沒吃虧。
董老夫人要帶洲洲回去,洲洲不肯,最後在貢院住了下來。
這一住,一直住到五月。
這段時間,家裡多了個和郁寒深長相酷似的孩子,司桐有時候一恍惚,錯覺這就是一家三口的狀態。
郁寒深雖然嚴肅,但是對待孩子格外耐心寬和,看得出來,他將來會是一位好父親。
距離兩人的婚禮還剩十來天,司老夫人來了趟貢院。
「我在家裡收拾出了一間臥室,布置得可漂亮了,你什麼時候過去看看?你見了肯定會喜歡。」司老夫人滿眼的期待。
司桐莞爾:「有機會的吧。」
從開始遇到,司老夫人就表現得對她很喜歡,那時老人是睹她思孫女,因為她和司家那位早夭的小千金年紀差不多。
現在,老人喜歡她,更多的是因為她身體裡流著司家的血。
如果司家那位小千金還在,司老夫人即便知道她是司家的血脈,也不會這麼喜歡她。
司桐想得通透,但也沒有因此生出怨懟,人性如此,換成是她,她也會如此。
司老夫人聽出她這是在婉拒,眼裡的光黯淡下來,「我還想著讓你從司家出嫁呢,看來你不會願意的。」
司桐沒接話。
司老夫人問她:「那你打算在哪裡出嫁?酒店嗎?」
這個……司桐不清楚。
但她知道,郁寒深會妥善安排。
「應該吧。」她回答,這是她的猜測。
晚上,司桐躺在郁寒深懷裡,也問起這個問題。
郁寒深一手握住她的肩,一手枕在後腦,很愜意的姿態,「那邊裝修得差不多了,明天產檢完,帶你過去看看。」
司桐懷孕已經滿三個月,三個月的產檢,至關重要。
到了醫院,莫煦北站在門診樓的台階上,笑眯眯地等著兩人。
看見郁寒深手腕上那格外引人注目的紅豆手鍊,他笑得一雙眼睛都沒了,趁司桐去衛生間的空當,伸手撥了下垂在郁寒深手背上的紅豆墜。
「這還是我們那位處處講究精緻的郁總嗎?」莫煦北嘖嘴搖頭,「這麼慣著,要不了多久,你老婆就敢跟你蹬鼻子上臉了。」
「人家可比你小了十歲,到時候你這一把老骨頭,經不經得住折騰啊?」說到最後,莫煦北開始幸災樂禍。
郁寒深單手插兜,聞言只是淡笑,難得沒有像以前那樣回擊,眼底淡淡寵溺。
莫煦北越發覺得女人可怕。
檢查完,已經十點多,司桐提議:「莫醫生中午有別的安排嗎?要是沒有,一起吃個飯吧。」
麻煩他這麼多次,司桐挺過意不去。
莫煦北一點沒客氣,點名一家酒店,三人進包廂點了餐,莫煦北說起一件事:「你那位繼姐回來了,如我所料,治療失敗。」
「也不是完全失敗,她以前脖子以下都不能動,現在胳膊恢復了一點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