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涵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
炸得韓靈麗腦袋一懵,久久回不過神。
秦思媛也如被人當頭一棒,渾身的血液一涼,反應過來立刻喝止:「姐!你在胡說什麼?」
這件事一直是她心裡的痛,她覺得愧對韓靈麗十幾年的疼愛。
很多次晚上做夢,夢到韓靈麗知道了,掐著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麼這麼做。
秦思涵看著韓靈麗不敢置信的神情,又見秦思媛驚慌失措,心裡生出報復的快感。
「我說錯了嗎?你沒給媽的燕窩裡放過長效避孕藥?還是沒給媽的牛奶里加過緊急避孕藥?」
秦思涵發狂地笑起來,「只是可惜啊,防了這麼多年,還是讓你懷孕了,不過沒關係,弄掉就好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所以我讓傭人在你的浴室拖鞋底抹了一層油,果不其然,你洗澡的時候滑倒了,孩子沒了,哈哈……」
「這件事你的好女兒媛媛也知道,你那麼疼她,把她當親女兒,她卻不提醒你,眼睜睜看著你摔沒了孩子,差點死在手術台上。」
「這就是你的好女兒,你疼了十幾年的好女兒,哈哈……」秦思涵笑到最後,笑得眼淚橫流。
秦思媛連嘴唇的血色都褪得乾乾淨淨。
她看著目光呆滯的韓靈麗,「媽……不是姐姐說的那樣,我、我……」
『我』什麼?
沒有下過藥?還是對姐姐設計讓繼母摔掉孩子這件事不知情?
「對不起,媽,對不起……」秦思媛哭著說:「我不想這樣的,我怕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我了,我……對不起……」
韓靈麗怔怔的,那天去華和醫院檢查,醫生看著她的檢查結果,問過她:
「你之前是不是長期吃避孕藥?這個藥本就傷身,長期服用危害更大,看你病的這程度,至少吃了十年以上……」
十年。
她當時還否認了,她一心想要孩子,從來沒吃過避孕藥。
原來是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她捧在手心裡的女兒,給她下了十年藥。
還算計她摔掉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害她差點死在手術台上。
韓靈麗病得消瘦的臉頰,被淚水沖刷出濕痕,她扯嘴角笑了笑。
好啊,真好。
她生了病,不敢告訴她們,怕她們知道了傷心難過,默默一個人忍受病痛的痛苦。
秦思涵又說:「你流產的事,爸也知道是我做的,還是他給了那個傭人一筆錢封口,沒想到吧?」
這句話剛說完,韓靈麗撲上去甩了她一巴掌,扯著她的頭髮將她從輪椅上拽下來。
秦思涵狼狽地跌落在病房的地板上,嘴角也被打出血,卻依舊在笑,不忘出言譏諷:
「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放著攀上高枝的親生女兒不要,卻把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個寶?」
「姐姐別說了!」秦思媛哭著沖秦思涵大喊,又伸手去拉韓靈麗,「媽,你別這樣……」
韓靈麗反手用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撞到牆上,「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秦思媛後腦『嘭』的一聲撞到牆上,撞得眼前一陣發黑。
這時,秦安旭夾著公文包走進來,看到病房裡的情形,皺眉:「你們在幹什麼?」
話音剛落,他的臉上挨了韓靈麗一巴掌。
他一怔,「你瘋了?」
韓靈麗指著他,眼睛充血,含著淚和恨:
「你們一家合起伙來欺負我,把我害成這樣,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說完拿起自己的包跑出病房。
秦安旭莫名其妙,把秦思涵從地上抱到輪椅上。
「發生什麼事了?」他問。
秦思涵只是笑。
秦思媛哭著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沒有隱瞞姐妹倆給韓靈麗下藥的事,都鬧成這樣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秦安旭不知道這兩人背地裡居然還幹過下藥的事,詫異之餘也有些生氣,他一直想要個兒子。
跟韓靈麗結婚多年,韓靈麗都懷不上,本以為命中注定,卻沒想到是兩個女兒在搞鬼。
「你們可真行啊!」他咬緊腮幫。
可事已至此,再怎麼生氣都沒用。
秦思媛:「現在怎麼辦?媽恨死我們了,肯定不會原諒我們的……」
父女三人還不知道韓靈麗生病的事,沉吟片刻,道:
「她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不會聽,給她點時間冷靜冷靜,等她消氣了,你們好好向她認錯道歉,她那麼疼你們,會回來的。」
……
司桐掛了韓靈麗的電話,心裡並不像嘴上說得那麼輕鬆。
她的身份就是個炸彈,而這炸彈的引線,捏在韓靈麗手裡。
郁寒深來接她去婚宴的時候,她把韓靈麗來過貢院的事告訴他。
若是韓靈麗狗急跳牆,真的曝光出去,郁寒深也好早做預防。
聽了她擔憂的話,郁寒深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伸過來與她十指相扣,「放心,你老公沒那麼容易受影響。」
司桐看著男人沉穩自信的眉眼,七上八下的心緩緩沉澱下來。
郁知珩的婚宴在煌盛集團旗下的一家七星級酒店舉辦。
司桐在酒店門口碰到了沈家的車。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行動自如的沈沐黎,司桐高興地上前,「沈阿姨,恭喜您。」
這段時間,司桐和沈沐黎一直有聯繫,知道她現在已經可以不藉助拐杖走路。
但親眼看見,仍覺驚喜。
此時的沈沐黎,一襲香檳色連衣裙,戴著同色系墨鏡,紅唇疏離,高貴冷艷。
看見司桐,她揚唇一笑,摘下墨鏡:「桐桐。」
隨即視線落向司桐隆起的肚子,眼神憐愛,「又大了不少,怎麼不在家休息?」
司桐莞爾,「我一個人在家也悶,而且,我好久沒見到您了。」
沈沐黎看著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瞅向司桐身旁的郁寒深。
「你不能處處順著她,她年紀小不懂事,你這麼大歲數也不懂?」
郁寒深把司桐摟在懷中,聞言,勾了下薄唇,沒說什麼。
「都快八個月了,又是雙胎,一點閃失都不能有。」沈沐黎又道。
婚宴上人多手雜,萬一磕著碰著,可怎麼辦?
司桐聽著沈沐黎關心的話,心口一陣一陣的縮緊,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但她不討厭這種感覺。
「這不是有您在嗎?您護著我,我肯定會沒事。」她說話的口吻,不自覺帶上幾分撒嬌。
司桐對人一向清冷淡泊,沉靜寡言,只有在郁寒深面前,才會流露出二十出頭的小女孩該有的嬌態和活潑。
不知不覺的,對沈沐黎也會這樣了。
沈沐黎順勢從郁寒深懷裡把人接過來,自己摟著,「那你一會兒跟我去沈家那桌坐。」
司桐笑:「好啊。」
郁寒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