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城緩緩收縮五指，用力握住沈沐黎的手，「小黎，韓靈麗……李霜的孩子不是我的。」
「……」沈沐黎掙扎的動作一頓。
司清城眼底亮著光：「當年被動手腳的，不止你和瑤瑤的DNA鑑定報告，還有我和她的。」
「或許我跟李霜根本就沒發生過關係，小黎，或許我從沒背叛過你。」
沈沐黎看著他：「或許？」
司清城沉默了下，慢慢開口：「你還記得那天，你查出懷孕，我們高興地約好晚上出去單獨慶祝，可是那天餘江南出了點事，你過去陪她。」
餘江南是沈沐黎的閨中好友。
「那晚你沒回家，我去老宅吃晚飯，爸媽知道你懷孕的消息，也很高興，爸開了瓶珍藏的酒，我多喝了幾杯。」
他手背上的骨骼和筋脈鼓脹著，這麼多年來，這件事始終是扎在他心底的刺。
「第二天醒來，我什麼都不記得，只是李霜躺在我旁邊，我以為我和她……我把她趕走了，後來她來找我，告訴我她懷孕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和李霜肯定有過關係，現在看來未必。
「小黎。」司清城抓住沈沐黎的雙肩，「我不奢望你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是我沒保護好你和孩子，讓我用後半輩子彌補你們，好不好？」
「不好。」沈沐黎冷冷地拒絕，「就算瑤瑤不是你的孩子，就算你跟李霜沒發生過關係，可我和女兒生離二十三年，是李霜一手造成。」
「而她這麼做，是因為你。」
沈沐黎一抬手，推開司清城握住她雙肩的手。
「你知道坐牢是什麼滋味嗎？你知道被關在小黑屋裡，快要餓死是什麼滋味嗎？」
「你不知道。」她看著司清城，「可是桐桐知道。」
「你知道無法控制排泄是什麼滋味？你知道弄得一身髒，躺在那裡像個畜生被人任意擺弄是什麼滋味？」
「你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沈沐黎說：「看見你，我想到的永遠都是那段絕望痛苦的日子，所以，如果你非要彌補，那就離我遠點。」
說完，她轉身走進別墅樓入戶門。
二樓嬰兒房的陽台，司桐看著樓下的一幕，嘆了口氣，回室內。
君寶和卿寶剛喝過奶，郁寒深輪流抱著兒子拍嗝，這些其實傭人就可以做，而且做得很好。
可只要郁寒深在家，照顧兒子這件事，不管大事還是小事，他都親力親為。
從這些細枝末節，司桐甚至覺得郁寒深對孩子的愛，比她對孩子的愛更濃烈深厚。
「爸好像沒搞定媽。」司桐坐到沙發上，手肘撐著沙發扶手，雙手托住下巴，看著丈夫妥帖照顧孩子的畫面。
郁寒深一回來，就把身上領針袖扣腕錶一類的男士配飾都摘掉。
此時敞著襯衫領口，挽著袖子，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和結實小臂，一派宜家宜室的人夫感。
司桐直勾勾地望著郁寒深，一邊說：「你說，媽不會真的跟那位傅叔叔在一起吧？」
傅宴凜發給莫煦北的那張照片，莫煦北除了轉發給自家舅舅，還給自家表妹也發了一份。
郁寒深輕輕拍著趴在他肩上的小人兒，聞言，淡淡開腔：「她不是小孩子，做事有自己的分寸。」
司桐知道感情的事，別人摻和不了。
今晚她想用省勁的姿勢，於是兩人在被窩裡，司桐正抽著氣讓郁寒深慢點進，樓下傳來砰砰的拍門聲。
沈沐黎本不想理會，但門外的動靜實在太大，再不制止整棟樓都要被吵醒。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拉開門，冷冷地看著門外的司清城。
司清城手上抱著被子，二話不說直接擠進來，反手帶上客房門的同時，說：「來陪睡。」
「……」沈沐黎皺眉。
司清城把被子在沙發上鋪好，一邊脫鞋往被窩裡鑽，一邊說：「傻站著幹什麼？」
「……」沈沐黎眉頭皺得更緊。
「放心。」司清城躺下後腦袋枕著沙發扶手，兩手墊在腦後，又恢復了先前的無賴樣，「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沈沐黎氣得閉了閉眼睛，說出的話帶刺：「你的身體什麼情況自己沒數？讓你做，你做得出來麼？」
「這方面，傅逸丞比你強多了。」
司清城神色不變，「你又沒跟他試過，怎麼知道他比我強？我們以前多合拍，你應該沒忘吧？哪次沒讓你……」
話沒說完，一個枕頭砸在他臉上。
……
隔天傅逸丞來接沈沐黎去爬山時，司清城還在貢院。
看著傅逸丞大包小包地往別墅內拎，以及老父親陰沉難看的臉色，司桐不知道該去招待老父親的情敵，還是該去安慰老父親的心靈。
「你不用買這些東西。」沈沐黎看得直皺眉。
「都是給孩子的。」傅逸丞和藹地看著司桐，「我不知道你這邊需要什麼，就隨便備了些，有用的你就用，沒用的就扔。」
頓了頓，他很認真地做了自我介紹，而後鄭重地說：「正在追求你的母親，希望你能同意。」
司桐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白，下意識去看司清城。
果然看見老父親的臉色黑得能滴出墨汁。
「這還是要看我媽，我的意見不重要……」司桐笑得僵硬。
傅逸丞卻說：「小黎看重你，你的意見就重要。」
司桐微笑：「……」
氣氛有些詭異，傅逸丞像是沒有察覺，跟司清城一陣寒暄之後，對沈沐黎說：「不早了，我們走吧。」
沈沐黎正要說話，司清城先開口：「小黎，你下個月不是要參加瑞士的畫展？我陪你去畫廊準備參展的作品吧。」
沈沐黎脫口拒絕：「不用，我跟逸丞約好了爬山。」
「傅首長不知道吧，小黎出門愛穿高跟鞋，所以不喜歡爬山。」司清城淡淡地笑，「傅首長還是不了解小黎。」
沈沐黎道：「以前不喜歡，那是沒遇到想要一起爬山的人，遇到了，不喜歡也會變成喜歡。」
說完，不顧司清城黑得徹底的臉色，她跟傅逸丞說：「走吧。」
「小黎。」司清城忽然叫住她，「你確定要跟他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