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江湖豪傑,各位往來遊俠,勞您往這兒瞧一瞧!
我等江湖藝人,行走至此,雖無絕世武功,卻也有一身好手藝,願為各位獻上一段,只求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中氣十足的吆喝聲,在這登封長街上響起,聽到的路人三三兩兩停下步子。
見不少人目光被吸引,那開口漢子立刻回頭給自家兄弟使了個眼色,一把長劍頓時高拋而來。
漢子配合躍起,於半空中接劍順勢斜刺向下,落地後身子不停,弓身上挑,這一下一上間,就瞧那劍尖好似魚兒般,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接著人隨劍走,或劈、掃、帶、抽、截、抹,陣陣破空聲不斷。
雖是一套大路貨劍法,可落在這漢子手中,卻也使得凌厲異常,虎虎生風,驚得觀看路人下意識後退,待反應過來後,又立馬鼓掌叫好。
這捧場人群中,一個七八歲手上杵著根木棍的小乞丐,很自然的混在外圍。
透過稀疏人牆,小乞丐蓬鬆頭髮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倒映著場中的使劍人。
這種事陸緣早已不是第一次做。
無他,偷學爾。
畢竟胎穿至笑傲世界,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會眼饞那傳說中高來高去的武功。
雖說自己沒有系統。
卻也並不遺憾,因為他這一世的悟性天賦,好得有些過頭。
好比此刻觀劍,對方一套二十六式基礎劍法剛剛使完,僅是一遍,陸緣便已全部記下。
不僅如此,看著對方向四周拱手,他眼帘微合,剛記下的二十六式基礎劍法便於腦中重新浮現,並放慢了數倍,一招一式每個動作,發力點在哪,著目點在何處,呼吸節奏又是怎樣,全然清晰暴露出來。
當第一遍回憶結束時,陸緣便已將那漢子對於這套劍法的理解全部吃透。
第二遍結束,陸緣已經看出那漢子有多處動作不協調。
第三遍結束,陸緣開始覺得這二十六式基礎劍法,至少有八式存在多餘,過程中,他腦海里上一世各種健身動作、科學發力技巧、人體肌肉關節分布等等知識碎片,開始不斷閃現碰撞,剔除重組。
當第四遍結束時,二十六式基礎劍法就只剩十二式,整體化繁為簡,剔除糟粕,動作已與原先有了很大改變,攻防進退間變得更加高效簡潔。
而這一切,不過只是一盞茶的功夫。
這種悟性天賦,說出去沒人敢信,要知道,他這種天賦可不止表現在武學方面。
任何事情,但凡他專注動腦,靈感創意,便會如風暴般開始井噴。
那種美妙滋味,簡直無法為外人道也。
唯一要注意的是,他腦海中要有足夠多的知識積累,才能滿足靈感的變現。
最初在發現自己擁有這天賦時,陸緣立刻就想到上一世曾席捲網絡的「悟性逆天」文。
相比之下,他耳邊只不過是少了那「叮叮」之聲。
不過這反倒讓陸緣更加放心。
畢竟那系統版的悟性逆天,作為網文看個熱鬧還行,真要給自己來一個,那可著實讓人放心不下。
與其聽那「叮叮」的聲音,他更願自己這般去領悟。
思緒回到現場,耳邊呼呵聲重新變得清晰,這會兒已換上那漢子同伴表演拳法。
同樣屬於大路貨,招式間有著少林羅漢拳的影子,將其記下後,陸緣不等對方端起銅鑼,已然消失不見。
在市集街道上轉悠幾圈,「東西」到手後,陸緣便開始返回。
中途不知何時出現兩道人影,遠遠吊在後面。
陸緣好似全然沒有察覺,他矮小的個子在路人間靈活穿梭,一眼掃過瞧不出什麼異常,可如果有人始終盯著他就會發現,周圍的路人,好似總會主動擋在他身前般。
如此這樣走出不到百米,人就不見了蹤跡。
後方二人大驚,趕忙快跑上前,環顧一周,哪還能找到人影,只能罵罵咧咧一陣嘀咕。
甩開跟蹤者後,陸緣穿街過巷,來到西城一處舊宅前。
宅子大門上著鎖,陸緣繞到後門,掏出一根備好的竹籤,輕鬆捅開鎖頭。
院內主屋前,一老乞丐正坐在門檻上,看著破敗院內的雜草神遊發呆。
聽見腳步聲,抬頭就見陸緣笑嘻嘻走來,手已經從懷中掏出白饅頭和油紙包。
滷肉特有的香味,隨著紙包打開,開始充斥小院。
老乞丐眉頭一皺,沒等他開口,陸緣已經搶答。
「您放心,這次是買的!」
老乞丐冷笑一聲,「用偷的錢去買!」
啪!
陸緣麻溜跪下,「我錯了!」
跪地,低頭,認錯,一氣呵成,主打一個熟練。
只不過他臉上依舊嘻笑,跪走幾步來到跟前,將饅頭滷肉遞上,「還是逃不過您的火眼,確實順了些銀子,不過都是些地痞人渣,您知道的,這方面我有底線。」
低眉看了眼陸緣觸地的膝蓋,老乞丐眉頭皺了皺,「起來!」
陸緣立馬聽話起身。
「以約失之者鮮矣,何意?」老乞丐繃著臉。
陸緣身子站直,答道:「對自己加以約束,犯錯誤的過失就越少,您這是在告誡我,自我約束很重要。」
「那你可曾記在心裡?!」
「記下了!」陸緣答得很乾脆,沒等老乞丐再次開口,他搶先一步道,「不過您不是也說,水隨形而方圓,人隨勢而變通。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嘿嘿,您瞧,眼下不就是如此,我才八歲正長身體,餓得快,離不得肉。您也過了耳順之年,行走在外更要多吃肉補補身子,此乃修身仁孝......」
「行了!我扯不過你。」老乞丐不耐煩打斷。
陸緣咧嘴笑著,不再多言,只將手中饅頭與肉又往前遞了遞。
這次老乞丐沒有拒絕。
見對方開吃,陸緣伸手摸向腰間竹筒,隨著竹筒打開,一股酒味就竄了出來。
「您再嘗嘗這個,新豐樓的竹葉春。」
看著遞到面前的酒,老乞丐明顯愣了一下,抬頭望著陸緣那自從獨自外出後,就逐漸壯碩起來的身子,心中不免生出一陣愧疚。
他沒有拒絕,接過竹筒,喝上一口,感慨出聲,「前幾年跟著我,苦了你,以你這般天姿,本該......」
「嗐!您又在多愁善感,我可一點都沒覺著苦,不提您當年在雪地中將我抱回,救我性命,單說對我的養育教導之恩......」
「罷了,是我多嘴,你不用每次都拿這個出來說。」老乞丐剛剛生出的那點愧疚,在聽見陸緣又開始扯歪理碎碎念,頓時頭大。
陸緣露出白牙,不再重複,他早已摸清面前彆扭老頭兒的性子,現在看來並不是無法改變。
「那和您說點新鮮的,今天在街上,我發現有兩人盯上了我,恰巧那兩人我曾見過,是本地青龍幫的人,估計咱又得換地方了。」陸緣不急不緩開口。
老乞丐一聽,臉色微變,頓時也顧不得吃了,立刻起身拉住陸緣,「你怎麼不早說!走,我們現在就走!」
「不著急,您放心,我甩開了他們,可以等明早天蒙蒙亮時再走。」
「等不得!我知你搗鼓出的步伐神奇,可也莫要盲目自信,同樣的,你日後做人做事也須知有兼聽之明,而無奮矜之容!」
「呃......好吧。」陸緣撓頭,「您教訓的是,那咱這就走。」
二人本就屬於乞丐,決定後也沒什麼東西要收拾,一路小心,踩著落日紅霞,趁著關門前就出了登封城。
接著走小路南下,直到月上枝頭,蟲鳴山林,他們才隱約瞅見前方有座破舊古廟。
「嘶!陸爺,這景象......要不咱還是別過去了,總感覺跟說書人嘴裡講得場景一樣。」
「哦,那你可知為何話本中的野外故事,總發生於破廟?」
「為何?」
「因為,不進廟的人最後大多餵了野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