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離國的一座郡城。
占地寬廣,虎踞東南,是離國南部數一數二的大城。
這時天剛蒙蒙亮,江城籠罩在迷濛白霧之中。
白霧之中,走出一個少年。
他頭戴斗笠,腰間別著一柄嗩吶,身邊則是跟著一條半人高的黑狗。
這少年正是白羽。
他取下斗笠,拍了拍身上的露珠。
「終於到了江城,老默,以後我們就在這裡安家了。」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此心安處是吾鄉。」
老默「汪」了幾聲作為回應,帶著對新生活的期許。
白羽帶著老默進了城。
大城市果然和小山村大不一樣,哪怕是清晨,也是人來人往。
街邊的包子粉面,傳來了蔥蒜的芳香。
白羽買了兩個大肉包子,一人一個,熱乎乎的包子下肚,渾身疲憊被一掃而空。
一人一狗剛進城,只覺得什麼都是新鮮的。
十幾丈的街道,都用青石鋪成,同時可走八輛馬車。
「老默,快看有雜耍,變臉噴火。」
一個人臉上畫著油彩,手一抬就換了一張臉,甚至還能口噴火焰。
白羽拉著老默看了一陣,扔下兩文錢。
「厲害厲害,變臉這麼快。」
「當然,和大壯叔老婆比還差了點,她變臉那才叫快。」
一人一狗,在城裡兜兜轉轉,邊吃邊玩。
白羽還給老默買了本小人書。
老默鄭重地裝進了它的小包里。
直到中午,他們吃也吃好了,玩也玩夠了。
白羽才帶著老默,在一處草地上歇腳。
「老默,我們帶來的銀子不多,得找個工作了。」
「最好是和吹嗩吶相關的,到時候賺了錢,買一堆大肉包子,再給你來幾個小母啥。」
老默伸了伸爪子,亮出自己的肌肉,表示自己也能幫白羽幹活。
白羽嘿嘿一笑,到了城東一面城牆下。
城牆上,密密麻麻地貼了不少招聘啟事。
「周記烤鴨店,招跑堂夥計兩名,包吃包住。」
「春風樓,招精壯牛郎一名,要求特長。」
「張府,招小廝十名。」
……
白羽仔細看了看,終於發現了一門心儀的工作。
「城南百善義莊,招雜役五名,要求體格健壯,膽大心細。」
義莊,通俗地說就是停屍房、亂葬崗。
城中的死者,通過義莊安葬。
客死他鄉的人,寄放義莊裡,等待運送回家。
這對別人來說可能有點忌諱,對白羽來說簡直是量身定做的。
在義莊裡,他可以盡情送葬。
而且義莊相當於有官方委託,只要是送入義莊的屍體,都會有送葬獎勵。
這是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的優勢。
白羽怦然心動,當場就決定一定要進入義莊。
他一路打聽,出了南城門,找到了百善義莊。
占地寬廣的義莊,林林總總有幾百間屋子。
對面是一處棚戶區,後面連著一片荒山,山上到處都是墳墓。
這個時候,義莊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人。
告示上只招五個雜役,但是來應聘的卻有好幾百人。
白羽吃了一驚。
這個世界找工作也這麼卷的嗎?
幾百個人爭五個崗位,這也太難了吧。
他在人群外圍,開始等候起來。
聽著眾人閒談,也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這義莊是郡守府牽頭,城內外幾大世家出資建立起來的。
也就是說,義莊雜役大小也是個編制。
怪不得這麼多人來搶。
一直等到日掛中天,義莊大門才吱悠一聲打開。
一個乾瘦小廝出來,叫道:
「吳管事出來面試你們,做好準備。」
很快,幾個小廝搬出桌子椅子,臨時立了一個面試牌。
一個肉山一樣的胖管事坐在主位。
以他那噸位,真讓人懷疑木頭椅子能不能扛得住。
旁邊還有一個面試官,是一個身穿道袍的道士。
四周的人竊竊私語。
「這就是吳管事,面試能不能過,全看吳管事點頭了。」
「他旁邊的是林九道長,聽說有一手驅邪的本事,這個義莊就是他鎮著。」
很快,小廝就指了一個白衣青年上前面試。
吳管事幾乎是半躺在椅子上。
一抬手,旁邊的小廝送上一壺茶,他漫不經心地呷了一口,問道:
「說說你的優勢是什麼?」
白衣青年略略拱手:
「鄙人姓劉,我的優勢是我二舅。」
吳管事臉色嚴肅了幾分,問道:
「你二舅是?」
「陳捕頭!」
吳管事立馬起身,說道:
「劉公子是吧,快請坐,你通過了。」
「來人啊,給劉公子倒茶。」
第一個名額就這麼被送出去了。
白羽看得目瞪口呆。
這麼明目張胆的嗎?
但是看四周的人,沒有一個敢有怨言。
所有人都覺得天經地義。
這什麼世道啊。
這時,又有一個錦袍中年出列面試。
吳管事依舊問道:
「你的優勢是什麼?」
中年笑呵呵地行了一禮:
「回管事,我是張員外介紹來的。」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送了上去。
吳管事拆開信封,看見一個張字,裡面夾著一張小面額銀票。
他也笑道:
「原來是張員外的大舅哥,你合格了,去領身份牌吧。」
就這樣,第二個名額也沒了。
第三個名額給了城西趙家的遠方表親。
第四個給了通臂武館的退休教頭。
眨眼間,就剩一個名額了。
白羽心中大急,這義莊的工作,對他來說在合適不過了。
加入義莊,就有源源不斷的送葬獎勵。
可是誰能想到,這招聘黑幕這麼嚴重。
就剩一個名額了,他媽的還有關係戶出列。
小廝對著吳管事悄聲道:
「這是金錢幫副幫主的十二房小舅子。」
吳管事正要點頭,他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林九道長開口了。
「差不多行了,總得有人幹活吧。」
吳管事轉念一想,倒也沒錯。
都是關係戶,日常幹活指望誰呢?
義莊要是出了問題,他也脫不開干係。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說道:
「接下來這個名額,大家憑本事競爭,我們做事一向是公平公開公正。」
這下,人群激動了,總算有點希望了。
於是乎,這次由小廝一個個點人面試。
第一個是一個壯漢,展示了一身腱子肉,表示自己氣血旺,不怕陰邪。
吳管事看了連連點頭。
第二個是更是狠人,不知道從哪掏出個骷髏頭,直接親了一口。
他大叫著自己膽子大,不怕鬼,最適合義莊了。
前來競爭的人各顯神通,看得白羽膽戰心驚。
生怕吳管事一點頭,最後的名額也沒有了。
白羽憑藉鍛筋境的實力,在人群中拱來拱去,擠到了最前排。
終於,沒過多久,輪到白羽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