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匣小姐很擔心。
初號機體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猶如泰山壓頂。
秦澤倒是淡定的很。
初號機體這次明顯不是來找架打的。
秦澤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殺意波動。
如果真是要打架，初號機體也不會這麼堂而皇之地走到面前來，而是會先從天坑中發動無恥的偷襲。
秦澤雙臂環胸「有事？」
初號機體抬手伸進破碎的腦子裡，捏出一個生鏽的零件扔到地上。
環繞在他身邊的那些小黑點全部都是智腦生命。
它們忙上忙下，不知疲倦地修復著那破碎的身軀。
「合……作……」
初號機體的獨眼中紅光閃爍。
聲音像是從質量不好的擴音器中發出的。
刺耳又充滿電流，聽不太真切。
秦澤揚了揚眉毛：「你要跟我合作？」
初號機體點了點頭。
秦澤樂了。
話都說不利索，現在竟然要跟他談合作。
「你想合作什麼？」
初號機體的劣質擴音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我……自由……你……核心……」
秦澤道：「什麼核心？」
初號機體回答：「大地女神……核心……」
「我……幫你……你幫……出去……」
秦澤聽明白了。
初號機體口中合作指的是秦澤幫他出去。
作為交換，初號機體會幫他得到大地女神的核心。
不過這個核心是什麼，秦澤尚不明確。
劍匣小姐傳音道：「會不會就是大地女神說的那道光？」
秦澤直接開門見山問：「大地女神的核心什麼樣？」
初號機體回道：「光……」
果然如此。
大地女神所說的那道光，就是指核心。
女神為什麼要把核心給他？
而且核心這種東西一般不都應該是在身體裡，為什麼會單獨出現在眾神冢？
初號機體繼續道：「詭神……也在……找，我……幫你，你幫……出去……」
初號機體大概是腦子受到了無法逆轉的挑戰，以至於現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哪怕用精神力傳音也是如此。
但好在秦澤有耐心，可以聽他把話說完。
秦澤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合作？」
「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可還是對手。」
初號機體沉默良久：「我只想……自由。」
言外之意，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可以去做任何事。
秦澤想了想：「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初號機體將大手遞了出去，掌心中是一團黑色的影子。
「我的……機械之魂，契約。」
秦澤觸碰了一下，發現這是初號機體的靈。
對方想以自己的靈為抵押，與秦澤建立契約。
由此，秦澤能夠將他的靈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靈的毀滅與否，在秦澤的一念之間。
秦澤抓住了那團靈：「你還真是捨得付出代價。」
把自己的命根子放到別人手裡，初號機體的確是個勇者。
聽到秦澤的話後，初號機體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回答：「我想……出去。」
劍匣小姐問：「我們真的要跟他合作？」
秦澤道：「合作，不過是暫時的。」
初號機體多少算半個本地土著。
就算發揮不了別的作用，最起碼也能當個指南針。
而且這傢伙塊頭這麼大，萬一真要是運氣不好遇到了牛牛，也能把他踹出去吸引火力。
秦澤收下了初號機體的靈：「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也不會差事的。」
「我只要出去，就一定會帶上你。」
初號機體明顯鬆了口氣，他似乎很怕秦澤拒絕。
秦澤問千面：「你說你一直在天坑附近活動，那你和初號機體有過交流嗎？」
千面回答道：「這傢伙是個沉默波比，我往他身上丟石頭，他都不搭理我。」
秦澤看向大塊頭：「既然合作已經達成，現在就帶我去尋找核心吧。」
初號機體的擴音器傳出絲絲拉拉的聲響：「等……」
秦澤問：「要等到什麼時候？」
初號機體道：「女神……最後一次……蛻……」
秦澤追問：「蛻什麼？」
然而，初號機體來來回回就重複一個「蛻」字。
秦澤無語：「你能不能把你那個破喇叭給換了？」
初號機體：「……」
他倒是想換，奈何眾神冢鳥不拉屎，換不了一點。
根據初號機體的信息，秦澤不難推斷出，那道光現在還沒有出現。
要等到大地女神最後的一次「蛻」，核心才會浮出水面。
秦澤不由得想到了那不斷出現，又不斷崩潰的黃金巨人。
直覺告訴他，黃金巨人和所謂的「蛻」有關。
秦澤望著破碎的初號機體，道出心中的問題：「你和機械之神……到底是什麼關係？」
初號機體沒有任何隱瞞：「雜質……」
機械之神當年和荒老爺一樣，也把自己的雜誌給分了出去。
現在看來，初號機體、砂神，以及智族的信仰的機械之神，都是雜質。
真正的機械之神在眾神冢。
外面的那個機械之神，只是雜質打著機械之神的幌子，收割智族的信仰罷了。
秦澤沉吟片刻道：「雜質與雜質，雜質與本體，就一定是要對立的嗎？」
初號機體的獨眼閃爍的越來越快，破碎的腦袋甚至向上冒出一縷白煙。
秦澤見狀連忙道：「你快別想了，待會兒把cpu燒了。」
這個初號機體，怎麼看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秦澤好奇：「其他雜質都在外面，你為什麼在這裡？」
初號機體的眼睛停止閃爍，雖然擴音器的音質一如既往的拉胯，但秦澤還是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淡淡的憂傷。
「承諾……機械之神……」
秦澤喃喃道：「機械之神的承諾？」
他聯想到了冥山上的冥神。
冥神兢兢業業鎮守冥山一個紀元，似乎也是為了荒老爺的某個承諾。
雜質之中，似乎總會有一個好好。
轟——
再度動盪起來的空間打斷了秦澤的思緒。
他將視角切到了吞噬哥。
如今第一軍團距離灰霧之界的直線距離只有不到一公里。
在那灰霧深處，黃金巨人再次屹立而起。
初號機體這時也用破鑼嗓子道：「最後的……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