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
那姑娘不依的喊了一聲，惹的楊全仁哈哈大笑。
「行了，不逗你了，要吃點什麼？」
「鴨子來一隻，蘸料一份，紅燒海參來一份，荷葉餅來四兩，米飯來二兩……再來個蝦干油菜，三瓶汽水。」
「嘶，點這麼多，他們吃得完嗎？」
秦淮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位婁老闆。
「別看人家。」
趙羲彥抓住了她的手，輕笑道，「人家吃不完你也管不著……」
「哼。」
秦淮茹皺了皺瓊鼻，很聽話的沒有再看別人。
只是那一家三口徑直坐到了趙羲彥隔壁桌，這不看也不行了。
「小哥你好……」
婁老闆笑著打了招呼，絲毫沒有因為趙羲彥穿的不好而看輕他。
當然，或許有，只是人家沒表現出來而已。
「婁總你好。」
趙羲彥含笑點點頭。
「你怎麼知道我們姓婁？」
坐在婁半城對面的姑娘驚訝道。
「剛才老楊那一嗓子，三里地以外都聽到了，人家怎麼不知道？」
婁夫人愛憐的摸了摸那姑娘的俏臉。
「小哥既然知道我們姓什麼，你卻不自我介紹一下，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婁老闆打趣道。
「我叫趙羲彥，這是我愛人秦淮茹。」
趙羲彥落落大方的做著自我介紹。
秦淮茹聽到他說自己是他愛人後，眼神立刻柔和了下來。
「兩位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對。」婁老闆笑了一聲，也介紹道，「我叫婁半城，這位是我的夫人和女兒……」
「我叫婁曉娥。」
那姑娘搶在婁半城之前自我介紹道。
「原來是軋鋼廠的婁總，久仰久仰。」
趙羲彥臉上掛著笑，內心卻滿是驚訝。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婁曉娥幾眼，只見她身著一件白色蓬蓬裙，腦袋上還戴著一個小禮帽，小圓臉，五官精緻，既洋氣又漂亮。
這樣一個大美人居然便宜許大茂那小子了。
趙羲彥在內心嘆了口氣。
「小趙，你怎麼知道我是軋鋼廠的？」婁半城驚訝道。
「我愛人馬上要在軋鋼廠入職，我怎麼也得了解一下軋鋼廠的領導吧？」趙羲彥攤攤手道，「雖說軋鋼廠現在是公私合營，但婁總可是我們的大股東。」
這小子有點門道啊。
婁半城在內心暗嘆。
這年頭可沒有誰進廠之前還會去了解一下廠里的領導，更別提什麼公私合營了。
「趙羲彥，你多大了？」婁曉娥好奇道。
「十八，你呢？」趙羲彥笑道。
「我十六。」
婁曉娥甜甜的笑了一聲。
「十六？」
趙羲彥微微一愣。
「怎麼？不像嗎？」婁曉娥瞪眼道。
「那倒不是，婁曉娥風華絕代，二八年華就亭亭玉立，再過幾年，怕是家裡的門檻都得被媒人踩踏咯。」趙羲彥打趣道。
「呀……」
婁曉娥驚呼一聲，立刻用雙手捂住了臉。
她可從來沒有聽人這麼直白的誇獎過自己。
「趙小哥謬讚了。」
婁夫人不咸不淡道，「倒是趙小哥一表人才，又能出口成章……現在在京城讀大學嗎？」
「沒有。」
趙羲彥知道婁夫人不高興了，於是也輕笑道，「我剛從鄉下到四九城來……」
「小哥可不像是鄉下人。」婁半城饒有興趣道，「看你的氣質……你父母應該都是知識分子吧？」
「我娘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算什麼知識分子？」趙羲彥自嘲道，「至於我老子，不提也罷……」
「你……」
婁半城剛想說什麼，楊全仁卻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小兄弟，你的烤鴨。」
「謝謝。」
趙羲彥禮貌道謝後，又對婁半城笑了笑，隨即低頭開始乾飯。
他對婁半城的確很好奇。
畢竟這傢伙敢取這麼囂張的名字，家底應該不錯……不過看那婁夫人的神色，估計是自己剛才誇獎婁曉娥讓她不高興了。
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他還真干不出來。
秦淮茹看著桌子上的烤鴨，不由吞了吞口水。
只是婁半城他們在旁邊看著，她不敢伸手去拿，生怕不會吃給趙羲彥丟臉。
趙羲彥攤開荷葉餅，用筷子夾了一塊烤鴨在蘸料上輕輕點了一下，隨即又夾了一些配菜放在餅上。
等弄好了以後塞到了秦淮茹嘴裡。
「唔。」
秦淮茹頓時瞪大了眼睛。
她發誓，她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趙小哥，看這嫻熟的樣子可像是經常來全聚德的。」婁半城打趣道。
「這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
趙羲彥輕笑一聲，看著秦淮茹道，「我們雖然是鄉下人，但吃東西也是花了錢的……你喜歡怎麼吃就怎麼吃，不要在乎別人怎麼看。」
「小哥活的通透。」婁半城大笑道。
趙羲彥也笑了笑，沒再說話。
說實話，這時候的全聚德還真不錯。
秦淮茹也學著他的樣子，卷了個餅慢慢的吃了起來，一雙美目都眯成了一條線。
好半晌。
婁半城的鴨子也上來了，婁曉娥嘰嘰喳喳在說著一些趣事。
婁夫人瞥了趙羲彥一眼，見到他根本沒有聽他們說話，只是埋頭乾飯，不由內心鄙夷。
這小子說他是軋鋼廠的，也知道婁半城是軋鋼廠的股東，這麼好的機會卻不知道把握，看來真是鄉下人作風。
可能是看的時間比較長了，讓趙羲彥有些察覺。
他側頭看了一眼，正見到婁夫人看著他，不由笑道，「婁夫人有何見教？」
「我一介婦道人家，有什麼見教？」婁夫人矜持的笑了笑，「只是剛才聽小哥說是軋鋼廠的工人，有些好奇罷了。」
「哦？聽您這口氣，覺得我應該巴結你們？」
趙羲彥此言一出，婁半城和婁曉娥同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不說巴結吧，我覺得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總是不錯的吧？」婁夫人不咸不淡道。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趙羲彥一句話，石破天驚。
「趙羲彥，你說什麼？」婁曉娥呵斥道。
「說個事實而已。」
趙羲彥輕笑道，「現在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時代，我要是婁總，恨不得大家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要是天天招搖過市，那不是痴就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