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問號有實際上的物質表現,那麼此時扶蘇的腦袋上應該懸掛了無數個迷茫的問題。
他坐在那裡看著一臉正經的贏野,總感覺這話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什麼叫做被欺負了回家找他來幫忙報仇啊?
這世界上有回家找兒子幫自己報仇的爹麼?
而當扶蘇看到了贏野眉宇中的那一抹「笑意」的時候,扶蘇這才陡然明了贏野的意思,當即也是啞然失笑,指著贏野說道:「你啊。」
「這會兒都打趣你爹了都開始。」
扶蘇搖了搖頭,看著贏野,反而是明白了贏野這般插科打諢的打算:「所以,暫時不用管他們,只讓他們繼續自己動作?」
他的腦袋倒還是聰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贏野想要做什麼。
「你想看看他們還想做什麼?有什麼手段和打算?」
贏野這才是收斂起來了眼眸中的打趣,看著扶蘇,微微點頭,他一邊給自己灌了一口蜜水後,一邊長嘆一聲說道:「他們這一股勢力與那些人有沒有關係,誰也不知道。」
「若是有關係,他們必定會在這個時候暴露出來,若是沒關係,暫時放置一段時間也不會出現問題。」
他神色凝肅:「那些六國餘孽....在大秦中持續的時間太長了,太長了。」
「長到了是時候該以雷霆手段橫掃的時候了。」
扶蘇也是微微點頭,從前的他覺著六國貴族是需要拉攏的,但如今的他卻是沒有了這個想法。
自從真正的入手接觸朝政之後,扶蘇看這些所謂的六國貴族便看的越來越清楚了。
從前的他站在那些「臣子」之間看到的自然是臣子們才能看到的東西,而無法像是現在這樣,端坐在高台上,將所有的一切都收入眼帘。
視角的轉換也帶給了扶蘇全新的...從前未曾看到過的一切。
「可是,若是處理了那群潛藏著的六國餘孽,那些寄居在咸陽城中的六國貴族們....該如何處理?」
這也是一個老大難的問題。
當年在攻打六國的時候,並非是所有的國家都是抵抗到底的,有些沒有抵抗而是選擇了投降的國家,他們的君主自降爵位為「候」,就連宗廟都被破除了,而後居住在咸陽。
這也是大秦的一個巨大的問題。
養著這群人自然是要耗費不少錢財的,而這些錢財是誰出呢??
是大秦的百姓們。
這也是為何一部人老秦人十分不滿的原因——畢竟咱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天下,結果最後還要養著這群咱們從前的敵人,甚至讓我們對他們十分恭敬?
而我們卻沒有得到我們應該得到的利益和好處?
他們憑什麼比我們過的還好?
老秦人們的不滿其實早已經堆砌成山了,這也正是為什麼在秦二世的時候,大秦陷入戰亂,但卻沒有多少老秦人出來幫助秦復國的原因之一。
他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贏野冷笑一聲,對於這個問題,他也是早就有了打算:「怎麼可能一直供養著那群六國貴族呢?」
他淡淡的說道:「大父當年下不去手,但我卻能夠下得去手。」
贏野站起來:「這些人不過是失敗者而已,而失敗者能夠保住一條性命就該得意了,還想要享受榮華富貴?」
「孤會將他們的榮華富貴全部收走,至於收走之後他們如何生活麼....」
贏野神色輕蔑:「那就不管孤的事兒了。」
扶蘇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也是開不了口,當即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知道贏野說的是對的,但....過往的那些「老習慣」還是讓他下意識的有些嘆氣和想要勸誡。
不過此時的扶蘇還是有進步的,至少他只是嘆氣,而沒有真的將勸誡說出口。
「如此也好。」
最後扶蘇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評價,代表著自己的認同。
「你準備如何做?」
「若是稍加不留意,大概會引起又一輪對大秦的「暴虐」之論啊。」
「手段要輕柔一些。」
贏野也是一臉笑意:「那是自然,這天下誰不知道,我是最仁慈的?」
「我從前見過幾個幽居在咸陽城中的「六國貴族」,他們口口聲聲高喊著自由、覺著被困居在咸陽城的行宮之中是對他們的一種懲罰。」
「既然如此,便給了他們自由就是。」
他的眉宇中划過一抹溫和的笑容:「父親,您就放心是了,這件事情,我會安排好的。」
此時大殿外走來了一個內侍,神色恭敬:「殿下,鳳儀殿中的大長秋求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見您。」
贏野看了一眼內侍道:「讓她進來吧。」
而後等到內侍離去後,才笑著看向扶蘇打趣:「爹,你看看,這都不用我替你報仇,仇人不就自己送上門來給自己打嘴巴子了?」
扶蘇啞然一笑,倒也是沒想到春日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待到春日走了進來之後,方才見到扶蘇與贏野,便直接跪伏在地上,神色謙卑而又恭敬,不說之前所遇到的問題,只是簡單的奉上自己的「誠意」和「歉意」。
「殿下,是奴婢管教不嚴,竟然出現在了此等錯漏之處。」
「我們願意為這個錯漏付出二十萬金。」
「其中十萬是我們向殿下表示的「歉意」,另外十萬是向長公子殿下表示的歉意,還請殿下原諒。」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二十萬金!
扶蘇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簡直是想要大吼大叫了。
歉意?
只是一件小事的歉意就已經足足十萬金?
這個歉意簡直是充足了,這個道歉簡直是太誠懇了!
贏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春日,抿了一口茶水,坐在那裡紋絲不動。
而春日則咬了咬牙,再次開口道:「此外,我們會派遣出所有的人手,幫助殿下尋找橡膠草,在三個月之內必定找到!」
「如若找不到,我們會再次拿出十萬金向殿下賠罪!」
此話落地,扶蘇已然是被震驚的說不出來話了,而贏野方才微微表示滿意的點頭。
他的聲音柔和,仿佛是三四月的春風一樣。
「孤一向仁慈。」
「不過是些許小事而已,你們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