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落中瘋狂大笑,像是瘋癲了一樣的人是墨家的現任矩子,他的名字叫做:子司,而他的面前正擺放著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個東西怪模怪樣的,東西似乎並不算大,像是一張弓,但看起來又像是與尋常的弓不同。
如果贏野在這裡的話,他應該是能夠認出來的,這個東西是「弩」,而且....他不同於普通的弩箭,他是連發弩!
這便是與諸葛連弩相差無幾的東西。
這是提前了數百年出現的造物!
「呼——」
子司瘋狂的大笑聲引來了院落外守護著的墨家弟子,他們聽見了笑聲都連忙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激動和興奮的神色。
「矩子,您真的造出來了?」
子司哼哼一笑,指了指面前擺放著的東西:「你們自己瞧一瞧不就是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感慨:「這也算是老夫完成了先賢的遺願吧。」
事實上,這連發弩箭的想法並不是他想到的,而是當年墨子留在「墨子」這本書當中的一個構想,只是當時的墨子處於彌留之際,沒有辦法完成連發弩的製造了。
於是便只能夠將這個心愿留給墨家的後來人。
而之後的幾任墨家矩子想法也是各不相同,有的覺著這連發弩是一種過於強大的武器,違背了先賢墨子的「非攻」之說,他們覺著墨子並非是沒有能力研發出來,也並不是研發不出來,而是不想要研發出來,毀壞難得一見的和平。
所以這幾任墨家矩子就放棄了研究連發弩的想法。
而有幾個墨家矩子則是相信,墨子既然將此物留在墨子一書當中,便是墨子想要拿出來的,但他們的智慧又不夠,所以只能夠磨磨唧唧的拖延到了現在。
眾所周知,科學這個東西吧,和文科的思想類是不一樣的。
這個東西你說不會就是不會,他是局限於某些天才般的人物的——如同墨子。
而本來子司已經放棄了連發弩的研究,但來到咸陽城中後所面對的一切讓他又想起來了這個東西,因為他十分明白的看到了那位殿下的本質。
若是墨家不拿出來一些讓他覺著「可以」的東西,那墨家在他的眼中就是無用的——那麼咸陽學宮中或許就沒有墨家的一席之地了。
這是子司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於是他開始再次研究起來連發弩,而今日終於讓他研究出來了。
想到這裡,子司連忙看著身旁的那位墨家弟子說道:「你速速去...李廷尉府邸,替我遞上拜帖!」
他的弟子勻溜臉上帶著茫然:「老師,您覺著李斯會幫助咱們?」
子司摸著鬍子,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那九科十八門中的「法」一定與李斯有關係,而非是與韓非子所代表的法家有關係。」
「這說明李斯這個滑頭早就投靠了殿下,所以才能夠在咸陽學宮問世的時候,直接從這塊大餅中撕咬下來一口。」
「如此一來,我們一定是能夠聯繫上殿下的。」
他看了一眼地上放置著的連發弩,而後輕笑一聲,雖然有那種沉迷於研究而情商低下的科研人員,但能當上矩子的子司卻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子司以一種詭異的直覺感受到了贏野所留下來的小勾子,並且心甘情願的咬了上去:「說不準啊,現在的李廷尉正在等著我們呢。」
眾多弟子摸不著頭腦,但都按照子司的吩咐去了。
... .....
李斯府邸
接到子司拜帖的李斯果然如同子司所預料的那樣,直接滿口答應了下來,不僅答應了下來,還帶著些許深意的看著那前來送拜帖的弟子:「你告訴你老師,到時候帶著該帶的東西來,到時候要見他的人,不只是我一個。」
「明白了麼?」
那弟子神色一變,而後心中有些震驚,面上卻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的說道:「遵命。」
待到那弟子走了之後,李斯連忙趕到了後院當中,那裡贏野正坐在那裡抿著一口茶水,手中拿著的則是一個潔白如玉的杯子。
或者說,這個杯子就是一大塊「溫玉」所雕刻出來的,十分珍貴。
贏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用這個東西來喝茶,雖然顯得十分尊貴,但他卻依舊是覺著味道不太對,也不知道莊子那邊燒制的瓷器怎麼樣了。
下次去一定要催一催張良。
時間不等人啊....
贏野絕對不會說,其實時間還有富裕,只是他自己想要趕緊享受了。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了進來,李斯連忙將方才墨家弟子前來的事情告訴了贏野,而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您要收攏墨家為您所用麼?」
事實上,李斯一開始就對此有所推測了。
畢竟贏野在宮中搞出來的那個「道統」,聽著也太像是墨家了。
探究天地間的本質,這才是最初的、最純粹的墨家,身為當年儒家領袖、當時的大儒「荀子」的弟子,李斯當然是十分了解墨家的。
最了解你的人,除了你的媽媽之外,一定是你的對手。
贏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斯:「怎麼?我們的李廷尉對此有些小小的意見?」
隨著贏野在「太孫」這個位置上的時日變長,他身上的『威嚴』和「肅穆」也是一日多過一日,聽到贏野這近乎於責問的話語,李斯一下子跪伏在了地上。
「臣不敢。」
贏野看著李斯的這個樣子,笑了笑,臉上帶著複雜的神色:「起來吧,孤沒有怪罪你。」
「我未來的丞相,何必因為這點小事而如此大動干戈?」
他平緩了一下神色後,看著李斯說道:「我要見他們其實很簡單,因為墨家這群人,便是天然符合我「道統」的流派。」
「正如同我讓你正視「法」,成為「法」的代表,而不是「法家」的代表一樣,我也希望墨家能夠給我一個驚喜,成為「墨」的代表,而非是「墨家」的代表。」
「不,不是墨的代表。」
贏野的神色柔和,仿佛想到了什麼一樣。
「是科學....」
「科學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