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此次出征不帶我去麼?」
顧雍聞言一愣。
主簿是太守的私人秘書,通常來說,都是和太守形影不離的。
「此次作戰,皆是騎兵疾行,元嘆未必受得了。」
張新笑道:「況且涼州叛軍十餘萬,亂軍之中,我未必能護得元嘆周全。」
「雍雖儒生,亦能提三尺長劍,上陣殺敵。」顧雍慨然道:「君侯莫要小覷於我!」
「我非是小覷元嘆。」張新解釋道:「而是這郡中事務,必須要有個人處理才是。」
「不是有功曹麼?」顧雍不解。
太守不能理事,政務通常都是功曹暫代,幾時輪得到他這個主簿?
「我不信他。」張新直接說道。
現在的功曹是張方。
若是張新還在郡中,自然不懼張舉張純造反,但凡這倆人敢露個頭,他就敢直接秒了。
之前也是考慮到這點,他才把張方提拔上來,稍微安撫一下張氏。
但是現在他要去涼州,大將也基本都帶出去了,沒了他的威懾,二人搞不好還真會如同歷史上那般造反。
如果他前腳任命張方暫代郡務,後腳張氏就反了,到時候識人不明的罪過事小,萬一漁陽的民生被破壞殆盡,事就大了。
「原來如此。」顧雍點點頭。
張新不信張方,那就沒得說了。
「我會命鮮于銀輔佐於你。」張新繼續說道:「郡中事務若有不解,你可詢問於他。」
「臣明白了。」顧雍應道。
張新鄭重道:「我走之後,你要看好張氏,我會讓高順和張牛角都聽命於你。」
「若是有事,你去找高順,若是高順解決不了,你就去找張牛角。」
「君侯是說......」顧雍聞言,神色一凜。
張氏到底有什麼事,能讓君侯這樣防備?
不僅郡務不讓張方代領,甚至還讓高順和張牛角聽命於他?
張牛角雖然在屯田,但新城的黃巾舊部那都是能打的,更別提還有些被裁汰下來的海賊。
只要召集起來,立馬就有三千能戰之士。
還都是精銳!
難道是......
顧雍陡然瞪大了眼睛。
「就是你想的那樣。」張新點點頭。
「既如此,君侯何不殺之!」顧雍急道。
「無有證據,如何服眾?」張新問道。
顧雍冷靜下來。
確實,沒有證據的話,沒法動手。
「君侯放心。」
顧雍深吸一口氣,保證道:「臣定為君侯守好漁陽!」
次日,張新召集郡吏上朝,宣布顧雍暫代郡務一事,並將漁陽太守的大印當眾交給他。
顧雍下拜接過,心中激動。
這不僅代表了張新對他的信任,更是個能讓他驗證平生所學的大好機會。
張新威重郡中,自然無人反對,只是郡吏們的眼神都不斷著朝張方瞥去。
張方坐在下首,面色陰沉。
張新也不管他,退朝後又把高順和張牛角召了過來,讓他們配合顧雍。
高順很像後世的職業軍人,只要上級有令,都會不打絲毫折扣的完成,自然沒有問題。
張牛角雖然不服顧雍,但漁陽是張新的基業,也是他們數千黃巾舊部的生存基礎,自無不應之理。
隨後張新又給寧城的閻柔送了封信,讓他時刻注意鮮卑,有事就找劉虞匯報。
做完這些安排,張新告別家人,領軍出征。
萬餘大軍全是騎兵,一人雙馬,浩浩蕩蕩,煙塵滾滾向西而行。
一路過昌平、軍都、沮陽、逐鹿......
至桑乾時,大軍分為兩部。
關羽部繼續向西,從班氏入并州,沿汾水南下。
張新則是從高柳出關,從草原上走,一路經過雁門,雲中等郡。
到五原後,張新進入河套平原,沿黃河繼續西進。
一路上的郡縣早得張新命令,大軍補給無虞。
經過一個多月的行軍,中平四年三月十五,張新軍順利抵達臨戎。
臨戎,是朔方郡的郡治,距離北地郡的廉縣,只有五百里,沿河南下,騎兵最快三日可到。
朔方太守早得消息,準備好了軍資。
一番客套過後,張新在朔方太守的指引下,悄悄駐紮在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隨後派出信使,前往長安報信。
從這裡到長安,一來一回需要二十餘日。
在正式開戰前,這就是兩軍之間的最後一次溝通了。
因此張新將自己的情況匯報的無比詳細。
信使走後,張新便率大軍原地休整,等待長安回信。
四月初八,長安的回信到了。
張溫在信中說,朝廷大軍將在四月初五出發。
其中右路軍由董卓率領,預計在四月十八抵達高平。
董卓在抵達高平後,會在那邊吸引先零羌的主力,而張新要做的,就是在四月二十之前占領三水,切斷先零羌的退路,與董卓夾擊羌人。
「四月二十,今天是四月初八,還有十二天,任務有點緊啊。」
張新心中暗道:「嘖,沒想到這次竟然能見到董卓,好像呂布現在就在他麾下吧?」
呂布到長安後,與張新多有書信往來,其中也提到了,他被分配在董卓麾下聽令。
「也不知道我家布布拜了乾爹沒有......」
張新收起思緒,帶了半個月的乾糧,整軍南下。
四月十二,張新軍抵達廉縣,也就是後世的銀川。
廉縣令沒想到并州方向竟然會出現一支漢軍,當即開城投降。
張新軍在廉縣休整了一日,繼續沿著黃河南下,一路經過靈州、富平,最後進入了六盤山脈中。
行了數日,一路所見除了山就是山,張新心中不由焦躁。
「這他娘給我干哪來了?莫非我要成張廣了?」
古代打仗,行軍路線十分重要,稍有不慎,大軍就很容易迷路。
李廣號為『飛將軍』,打了一輩子仗,最後就是因為迷路未能參加漠北之戰,羞愧自殺。
他還因此被後人戲稱為迷路侯。
張新沒想到,自己戰前規劃的行軍路線那麼完整,竟然還是迷路了。
「楊毅,咱們現在到哪了?」張新對楊毅問道。
「君侯,末將也不知啊。」楊毅苦笑。
「你不是涼州人麼?」
「末將是隴西人,對安定不熟啊......」
張新無奈。
這時負責探路的牛豐回來了。
張新取出地圖。
「來,看看地圖,咱們現在到哪了?」
「主公,小人也不知道啊。」
牛豐也是一臉苦相:「這周圍除了山就是山,一開始還知道東南西北,後來就暈了。」
「你牛豐是幹什麼吃的!」
張新大怒,「脖子上頂的是腦袋還是夜壺啊?斥候隊長,連方位都弄不清,老子要你幹什麼!」
「主公,你斬了我得了。」牛豐委屈道:「小人是沒辦法了,這荒山野嶺的,連個鄉里都看不見,我根本就沒法坐定確標。」
「你以為我不敢斬了你?」張新拔刀。
「主公,現在正缺人手,咱們五千人要突襲十餘萬羌胡呢。」
牛豐忙道:「你要斬了我,還不如留著我打仗呢。」
「那就先留著你。」張新收刀,「去,再往前面探探路,看看有沒有山民之類的,帶兩個回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