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張新猛然站起身來。
大河就是黃河,古稱河。
古代除了黃河稱河,長江稱江,其他的河流一律稱水。
比如洛水、渭水等。
黃河流經富平,沿河北上需要經過一段賀蘭山的余脈。
過了那裡,才能進入到并州地界。
牛豐口中的大河要道,便是在那個地方。
那裡的地形狹窄,西邊是賀蘭山余脈,東邊是黃土高原和大片沙漠,根本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走。
聽聞叛軍占據了那裡,張新徹底坐不住了。
「君侯。」趙雲抱拳道:「末將請為先鋒,出擊叛軍,為我軍打開生路!」
張新不語,拿出地圖看了起來。
見張新半天不說話,趙雲急道:「君侯,形勢危急!還請君侯早下決斷!」
「你看,又急。」
張新抬起頭,淡淡笑道:「子龍,你去召集諸將,帳中議事,記住,先別說我軍後路被斷之事。」
「諾。」趙雲匆匆而去。
少頃,諸將來到。
張新開始點名。
「左豹、張遼、居術。」
「末將在。」三人抱拳。
「我剛接到太尉的命令,他令我軍沿河南下,擾動羌人後方。」
張新看向三人,「你三人為先鋒,統兩千鮮卑從騎,進擊沿河羌人各部。」
去年,張溫被劉宏任命為太尉,後來在京師以外任命三公的這個行為,也是從張溫這開始的。
「諾!」三人應道。
「其餘諸將隨我統大軍在後。」張新環視一圈,「太尉在信中說了,此次出擊一定要快!因此我軍只帶三日乾糧,以戰養戰,就食於敵!」
「此次出征所獲,皆歸爾等個人所有,我分文不取!」
「諾!」
眾將散去,唯獨趙雲留了下來,一臉不解。
「君侯為何不北上,反而南下耶?」
「大河要道地勢狹窄,騎兵無法展開。」
張新解釋道:「若是我軍受阻,北地太守領軍從後夾擊,則我軍進退維谷,如之奈何?」
「君侯可令一將留在富平斷後。」趙雲道。
張新反問道:「富平、靈州、廉縣同時反叛,靈州和廉縣還同時出兵,斷了大河要道,子龍覺得是巧合麼?」
「君侯的意思是......」
聽聞張新這麼一說,趙雲也覺得有點奇怪。
「涼州羌漢雜居百年,早就不分彼此了。」
張新嘆了口氣,「漢人若占了上風,這些涼州官員就是漢人,羌人若是占了上風,他們就是羌人。」
「漢軍戰敗的消息,估計早就有人送到他們手上了,而我軍在此地的消息,恐怕也已經泄露了。」
「子龍你說,三地同時反叛,這背後會不會有個統籌之人?你若是那統籌之人,此時會不會派出一支大軍,往富平而來?」
趙雲瞬間明白過來。
從富平到大河要道,最快也要三日。
到那時,大軍就斷糧了。
當然,張新軍在出發時,都是一人雙馬,短時間內肯定餓不死。
但大河要道地勢狹窄,張新軍的兵力優勢也發揮不出來,如果在這個時候,背後再出現一支叛軍的話......
烏桓倒還好說,張新不僅開通互市,還讓劉虞派人教授他們種地,恩德深厚,輕易不會反。
但那些鮮卑人本就是畏懼張新威名,這才不得不出兵前來,若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軍中又斷糧,分分鐘就能反了!
北上爭奪大河要道,幾乎等同於孤注一擲。
不勝便死!
相反,如果往南跑,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末將明白了。」趙雲告退,整軍去了。
趙雲出帳後,張新臉上的淡定瞬間消失不見。
剛才他不說軍中只有三日之糧,而是說只帶三日,暫時用語言穩定住了軍心。
但步度根又不是傻子,估計很快就會發現端倪了。
「腦闊疼。」張新揉了揉太陽穴。
走一步算一步吧。
很快,大軍整備完畢,左豹等人領著兩千鮮卑從騎出發。
張新自領剩下的人,在左豹後方三十里跟進。
臨行前,張新讓曹性領百人斷後,以防備北地太守的斥候。
在張新走後的次日,一支萬人左右的羌胡騎兵便趕到了富平。
果如張新所料,北地太守早與羌人沆瀣一氣。
首領詢問張新軍的去向。
北地太守忌憚張新兵多,不敢出城追擊,又有曹性斷後,派出的斥候盡數被殺,因此也不知道張新往哪裡去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張新軍是沿著大河走的。
那個首領聞言,也不磨嘰,當即便率軍沿著大河追擊。
張新軍兩日疾行了二百餘里,一路擊破了數個羌人部落,斬殺羌人千餘,掠奪牛羊充作軍糧。
由於叛軍大多都往關中去了,他這一路上倒也沒有什麼阻力。
這時後方曹性來報,一支大約萬人左右的羌人大軍追了上來,距離他們大概還有百里。
趙雲在得知消息後,暗自驚嘆道:「君侯神算!」
同時心中慶幸,還好沒有北上,否則現在就被包餃子了。
由於張新的隱瞞,此時大部分人還不知道漢軍主力已經戰敗的消息,聽到有羌人來追,倒也不甚慌亂。
張新打開地圖思索了一會,化身張跑跑,直接領著大軍,向南往六盤山的余脈鑽進去了。
這一帶數百里都沒個縣城,繼續在河邊跑,屁股後面總吊著一支大軍也不是個事兒。
倒不如進山試試,反正劫掠了這麼多個羌人部落,軍糧暫時無憂。
進山跑了一天,張新令人在往東的道路上踩出一堆馬蹄印,做出一副要通過三水,翻越黃土高原去并州的假象。
同時下令大軍西行,一路掩蓋痕跡。
羌人果然中計,一路往東追了過去。
從山裡出來,張新長舒一口氣。
「終於甩掉了!」
大軍休整了一日,張新下令,進軍祖厲。
祖厲故屬安定,後被劃歸武威,夾在安定和漢陽郡的中間,是方圓二百里內唯一的一個縣城。
和三水的情況差不多,祖厲也是一個小縣,見張新大軍來到,麻溜的就開城投降了。
張新軍得以喘息。
這一次,張新吸取教訓,命黃巾舊部控制了城防。
隨後打開縣中糧倉,好好的補給了一番。
大軍駐紮完畢,張新把楊毅召了過來。
「先前你說安定不熟,現在到了武威,你熟不熟?」
「這一塊末將還是熟的。」楊毅笑道。
「好,那我就實話與你講。」張新點頭,「朝廷大軍敗了,全軍覆沒。」
「啊?」楊毅驚呼。
「你小點聲。」
張新低聲道:「現在漢陽,安定皆被叛軍占領,我想去西縣,走哪條路最快?」
北上并州,東進關中的路已經全部被切斷,從西邊的武威繞路前往并州,需要經過大片沙漠,根本不現實。
張新思來想去,現在唯一的出路,只有通過西縣,走祁山道入漢中,再從南陽入武關去長安了。
「漢陽,安定都沒了?」楊毅大驚。
「對。」
張新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隴西也沒了,不過李相如跟著韓遂去關中了,那邊的兵馬現在應該不多。」
楊毅聞言,沉吟道:「若是如此,末將以為我軍可經由榆中入金城境內,再沿洮水南下,由氐道入西縣。」
張新看向地圖。
這條路不是最近的,但最近的路上都是叛軍,萬一遇上,即便能擊敗一股叛軍,也極有可能被多路合圍。
相反,韓遂去了關中,金城郡現在空虛,而且有黃河和洮水沖刷出來的河道,大軍行進也慢不了多少。
還不用擔心水源問題。
「漢陽,安定緊鄰關中,叛軍很多,金城,隴西二郡此時反而空虛......」
張新將目光從榆中挪到了金城縣上。
「要不摟草打兔子,順便把金城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