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看得心肝直跳。
不過現在不是玩女人的時候。
「押下去,好生看管。」
張新揮揮手,讓典韋將人帶下去,接著下令將金城守軍盡數斬首,又把張遼和曹性召了回來,安排城防。
榆中守軍見張新兵多,不敢出城,只能派快馬疾行,去關中向韓遂報信。
張新軍休整一日,出城向西,抵達洮水後轉而向南,溜之大吉。
......
長安。
韓遂站在望樓上,遠遠眺望著正在攻城的叛軍。
突然之間,他感覺哪裡有點不對。
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富平的那支漢軍......好像很久沒有消息傳來了吧?
當初董卓退守臨涇後,韓遂就給各縣都送去了書信,告訴他們朝廷大軍潰敗的消息。
各縣接到書信後,紛紛很識相的表示願意聽從他的號令。
沒辦法,涼州百年羌亂,朝廷的大軍經常來了又被打回關中。
若是不識相的,早就死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傅夑那樣頭鐵。
耿鄙被殺時,傅夑敗退到冀縣,率領殘兵敗將堅守。
他在涼州的威望很高,當時叛軍都不願意殺他,甚至有些人還在城外跪地叩首,哭著求他回家。
傅夑自知大勢已去,又不願意將冀縣拱手相讓,於是率軍出擊,最終戰死陣中,壯烈殉國。
劉宏在得知消息後,十分哀痛,追諡他為壯節侯。
北地太守顯然無法與傅夑相提並論。
不僅如此,他還將張新在富平的消息賣給了韓遂。
韓遂得知自己的後方有一支漢軍,立刻令靈州、廉縣出兵把守大河要道,截斷張新歸路。
隨後又派了一支羌胡騎兵突襲,意圖將張新軍殲滅在北地。
若不是張新機智,從三地同時反叛中看出了不尋常,恐怕就被韓遂得逞了。
在韓遂看來,漢軍不過五千餘人,孤軍深入,沒有補給。
萬餘大軍前去截殺,又有富平三縣的協助,消滅他們應該不成問題。
因此,他也沒太在意這件事,而是忙著統籌各部,進軍關中。
現在猛一想起,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這都一個月了,是勝是敗總該有個消息了啊......
正在這時,有人來報,前去截殺漢軍的羌胡回來報信了。
韓遂連忙走下望樓,把人叫了過來。
「什麼!不見了?」
韓遂聽完匯報,瞪大眼睛。
那人點點頭,「我等在高原上尋了半個多月,都尋不到絲毫蹤跡,估計是逃到并州去了。」
逃到并州去了?
韓遂心中隱約覺得不對,揮手令那人退下,隨後快步來到中軍大帳。
帳中,王國正坐在主位上,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大人。」韓遂微微躬身,「今日可以收兵了。」
「好。」王國點點頭,「就依文約之意。」
叛軍收兵回營。
張溫聽聞叛軍收兵,來到城牆上,看著城外連綿不絕的叛軍大營,眉頭深鎖。
沒想到朝廷精心準備了大半年的涼州收復戰,最後竟以如此戲劇的方式失敗。
耿鄙死的倒是痛快,可漢軍軍心震動,一路潰敗。
將近十萬大軍出擊,不僅沒有收回一寸土地,甚至就連隴西四郡都丟的乾乾淨淨,被叛軍打到了長安城下。
再加上深入敵後的張新軍生死不明,張溫感覺自己的頭都快要炸了。
本來麼,張新一個黃巾降將,麾下帶的又都是胡人騎兵,就算死光了,張溫也不會心疼。
可沒想到的是,皇帝似乎對這個張新十分在意,在獲悉叛軍攻入關中後,不斷下旨詢問張新的下落。
不僅皇帝,就連蔡邕也來信問他。
張溫哪裡知道?
外面全是叛軍,道路斷絕,去涼州的斥候根本就派不出去!
他只好各自回信,說明情況。
蔡邕那邊是沒聲音了,可皇帝好像不想善罷甘休。
每隔三日,皇帝就會下一道聖旨過來,催促他去尋找張新的下落。
「唉......」
張溫長長嘆了口氣。
這時一名吏員登上城頭,躬身道:「太尉,朝廷的天使來了,請你過去接旨。」
「還是找張新?」張溫麻木的問道。
「是......」
草!第十二道了!
張溫走下城頭,回頭看了叛軍軍營一眼。
叛軍軍營內。
韓遂思來想去,覺得該退兵了。
再這麼打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長安城池高深,耿鄙雖然全軍覆沒,但董卓卻是毫髮未損,故而此時長安城內的兵馬並不算少。
叛軍雖然聲勢浩大,但大多都是不擅攻城的羌人,根本打不下來。
一連圍攻了二十幾日,長安城巋然不動,叛軍的軍心士氣已經開始有了渙散的跡象。
正在韓遂準備去找王國的時候,榆中派來的人到了。
「大人,有一支漢軍突然從東邊殺來,往金城去了!」
「你說什麼!」韓遂猛然起身。
他終於明白,白日裡那股不對勁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五千多人,一萬多匹馬,如此龐大的隊伍,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找到?
「匹夫中計矣!」
韓遂心中焦急,連忙問道:「金城如何?」
那人道:「小人來時,漢軍堪堪經過榆中,縣令見漢軍勢大,不敢出城,便令小人偷偷前來報信。」
韓遂鬆了口氣。
金城地勢險要,對方又都是騎兵,應該攻不下來。
老巢被圍,肯定是要回去救的,正巧韓遂也不想打了,於是連忙找到王國,讓他召集各路大人豪帥議事。
眾人來到,韓遂將自己想要退兵的想法說了一下。
王國開口問道:「文約何以思退耶?」
「我家被偷了。」韓遂很實誠。
李相如站起身來,大聲道:「文約欲為一己之私,而棄聯軍於不顧麼?你這一退,我們......」
韓遂拔劍,一劍刺進李相如的心口。
李相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緩緩倒下。
「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韓遂甩去劍身血跡,緩緩收劍,眼中露出一絲戾氣。
「就依文約之意。」王國直接擺爛。
反正他這個首領就是個吉祥物,還是聽話點好,省得像邊章、北宮伯玉和李文侯那樣,被韓遂一刀給宰了。
哦,還有個李相如。
「就依韓大人之意。」馬騰也表態道。
他本就是漢軍出身,對漢軍的戰鬥力太清楚了。
韓遂不打,就憑他們這些人,根本打不了長安。
最有分量的兩個人都表態了,其他人也只好同意。
韓遂點點頭,召集本部十萬大軍,連夜朝著金城趕去。
行至陳倉,又遇到一個榆中派來的人。
「什麼!金城丟了?」韓遂大驚失色,「什麼時候的事?」
「六日前!」
韓遂大急,連忙催促大軍急行。
不僅他的家眷在金城,他麾下叛軍的家眷,大多也在金城。
聽聞金城已失,叛軍們個個心急如焚,無人叫苦。
又一日,韓遂軍行至上邽。
金城的人到了。
聽聞漢軍將他的家眷全部抓走,韓遂當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左右連忙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韓遂這才悠悠轉醒。
「漢軍何在?」韓遂的聲音有些虛弱。
「出金城後,似沿洮水南下了。」
「洮水......」韓遂閉上眼睛。
漢軍在東、西、北皆無退路,若想逃命,唯有向南。
「西縣!」韓遂猛然睜開眼睛,大聲喝道:「快,去西縣!」
......
「終於到西縣了。」
張新看著眼前低矮的城池,感動的差點哭出來。
從率軍進入涼州算起,已經整整兩個月了!
鬼知道他這兩個月是怎麼過來的!
不僅要費盡心思謀划行軍路線,還得哄騙麾下將士,以免他們軍心渙散。
還好,終於逃出來了。
只要過了西縣,就可以沿著祁山道直抵漢中。
眼下的張新十分狼狽,不僅風塵僕僕,就連頭髮也因為長時間沒有清洗,打了許多結,癢得不行。
趙雲、張遼等人也差不多,好好的大帥哥,都變成土包子了。
西縣令沒有反。
張新亮出節杖,西縣令很麻溜的就打開城門,出城迎接了。
「不曾想武鄉侯竟然這般年輕。」
西縣令躬身行禮,同時好奇的打量著張新。
距離彈汗山之戰已經過去了一年半,張新的名聲早已傳遍了大漢。
可惜,張新此時灰頭土臉,除了年輕,實在是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賢令客氣了。」
張新與西縣令客套了幾句,正準備安排大軍入城休整,突然斥候來報。
「君侯!叛賊韓遂率十萬大軍,正在朝西縣殺來!已近三十里!」
「啊?」西縣令聞言大驚失色,「君侯,這可如何是好啊?」
周圍眾人聞言,亦是面露驚懼之色。
張新將目光轉到城牆上那『西縣』兩個大字上。
他麾下的士卒疾行多日,體力已經所剩無幾。
守城,也不是烏桓人和鮮卑人所擅長的。
西縣城池低矮,也沒法守。
「丞相,你可別坑我啊......」張新心中默默道。
韓遂接到斥候回報,言在西縣發現一支漢軍,大約有五千多人。
人數對上了。
韓遂心中大喜,不斷催促士卒前行。
行至西縣,韓遂見城門大開,只有十餘老卒正在灑水掃街,不見守軍與旗幟,心中不由疑惑,忙令大軍停下。
「是虛張聲勢,還是設有伏兵?」
正在韓遂心中驚疑不定時,突然看見城牆上走出三個甲士。
中間那個手中捧著一把琴,左邊那個抱著一張桌子,右邊那個手中拿著兩塊布。
牛豐將桌子擺好,張新把琴放在桌上,坐了下來。
曹性取出旗幟掛好。
嘩~
兩面大旗隨風飄揚。
一面上書『漢武鄉侯張』,另一面上書『護烏桓校尉』。
「竟然是武鄉侯當面?」韓遂心中驚疑更甚,「難怪,難怪漢軍可以輕易識破我的計謀,騙過豪帥,還攻下了我的金城!」
張新的名頭他自然聽過,對於這個能把一堆鮮卑大人,打包送去雒陽請罪的年輕人,他的心中還是十分敬佩的。
沒想到二人竟會在如此境地下碰面。
張新見韓遂沒有動作,微微一笑,伸手撥動琴弦。
「Duang~」
牛豐咧嘴。
主公的老師不是蔡先生麼?
聽說蔡先生的琴技很好啊,怎麼主公一點都沒學到?
難聽死了。
(臥槽我今天居然寫了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