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後一間囚室時,她打開囚門,看著和母親和自己都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微笑道:「舅舅,沒事了。」
白青峰此時才看清女孩的臉,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二十年前的妹妹。
她喊他舅舅。
這時白阮阮終於確認了來人是宋芸,她之前聽見聲音時就覺得是宋芸,可又覺得不可能,許是聲音相似。
「小芸。」白阮阮衝過來,撲進宋芸的懷裡,嗚嗚哭起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來救我們了。」
宋芸輕拍著白阮阮的後背,「沒事了,有我在,不會有事了。」
白阮阮也知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趕忙擦掉眼淚,鬆開了宋芸。
宋芸將她上上下下一通打量,「有沒有受傷?」
白阮阮搖頭,「沒有,他們想從我們手裡拿大筆的錢,我們只要乖乖聽話,他們就暫時不會傷害我們。」
宋芸半懸的心終於落地,「好,沒受傷就好。」她又看向紅著眼站在白青峰身邊的葛美琳,「舅媽,你受苦了。」
葛美琳忙搖頭,「沒有沒有,謝謝你來救我們。」
宋芸說,「是國家派的任務,我是出發時才知道任務目標,猜測你們或許在這裡,沒想到真的在。」
白青峰這時總算回了神,看著宋芸問,「你就是小芸?青霞的女兒?」
宋芸點頭,「是我,舅舅,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先跟我走吧。」
話剛落下,何紅軍那邊傳來槍響,宋芸立即拔出腰間的手槍,快步沖了過去。
白阮阮下意識要跟著宋芸,被葛美琳一把拉住,「你去添什麼亂?」
白青峰走到囚牢外,看著剛剛還眉眼含笑溫柔的女孩陡然間變得猶如一柄出鞘利劍,鋒芒畢露,他既擔心,又欣慰。
自從確診肺癌,他最怕的,不是自己所剩無多的生命,也不怕白家偌大的家業守不住,他怕因為他不在了,白家失了主心骨,兒子還沒長成,妻女柔弱,沒了他的護佑,老母妻兒會因為這些家業而遭受迫害。
錢沒了沒關係,他只希望母親妻兒們能好好的活著。
現在他看到了希望。
有宋芸在,白家一定能守住。
槍聲停止,樓上的人沒有再下來,他們下不來,有宋芸和何紅軍守著,他們根本沒法下來,就算沒了子彈,宋芸還有大把的石子可以用。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漫長的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
樓梯處再響起槍聲時,宋芸聽見了齊墨南的聲音。
「宋芸,何紅軍,你們在下面嗎?」
宋芸和何紅軍對視一眼,起身收槍。
何紅軍大喊,「隊長,我們在下面。」
齊墨南很快帶著人下來,見到地下室里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大家都鬆了口氣。
在上頭殺多少人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眼前這些人,這些人的安危,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上面已經清理乾淨,大家跟我們走吧。」齊墨南喊。
所有人都喜極而泣,連聲感謝,感謝眼前這些不懼生死前來營救他們的軍人同志,感謝國家沒有放棄他們。
先將所有人帶到上面安置,衛生隊的軍醫們也在給傷員包紮。
宋芸給舅舅他們安排了一個位置讓他們先休息,離開前得先清掃戰場,這裡是毒梟的老巢,戰利品肯定不少,該清理的清理掉,該帶走的都帶走,而且速度要快,緬國軍方估計很快就會派人過來分一杯羹。
得趁那些人趕到之前,先迅速清掃一遍。
宋芸對這種毒窩裡的東西不感興趣,她聽見衛生隊搭建的臨時醫帳那邊傳出哭聲,趕緊跑了過去。
「隊長,隊長你醒醒,嫂子還在家裡等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一個戰士跪在一個腹部中槍的男人身邊,哭得泣淚橫流。
夏立用紗布按著男人腹部傷口,眼神悲痛。
他很清楚,隊長這樣的傷,如果現在人在醫院,立即手術的話,或許還機會搶救回來,可現在他們在緬國森林中,照現在這種情況,隊長撐不過一個小時。
面對這種程度的傷,他連止血都止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讓開。」
夏立紅著眼抬頭,看見是川省軍區的那位女同志,「幹什麼?」夏立茫然地問。
宋芸已經從褲兜里拿出了針包,「我來給他止血。」
這人傷得雖然重,但目前對他最致命的是血流不止的後果。
只要止住血,再用山莊裡的車連夜送去醫院,應該還有機會將人救下。
夏立被宋芸推開,她沒理任何人,吩咐何紅軍幫她打燈,然後專注下針。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一直往外涌的鮮血很快就止住了。
宋芸往男人嘴裡塞了一粒藥丸。
「你給他吃的什麼?」夏立問。
宋芸說,「保元丸,保命用的。」說著看了夏立一眼,「放心,我也是軍醫出身,不會害了你們隊長。」
夏立驚訝,「你也是軍醫?」
宋芸起身,「血已經止住了,趕緊去莊園找車,儘快送他去醫院手術,你最好陪同一起,切記在手術結束之前都不能拔針。」
夏立眼見著付隊長的情況有所好轉,對宋芸自然是信服的,沒有再廢話,立即去找人。
莊園裡不止一輛車,很快就有一輛運貨的卡車開了出去,帶著好幾個急等手術的傷員先一步離開。
緬國軍方在邊境設卡檢查了卡車,見只帶了傷員出來,自然不會攔著,立即放行了。
同時,緬國軍方也得到了毒窩被一鍋端掉的消息,當即開始組織人手去接管毒窩,目的自然是分一杯羹。
不過他們去晚了一步,齊墨南等人已經帶著人的戰利品離開了毒窩,他們趕到時,只看到莊園被沖天的火光吞噬。
緬國軍方很不高興,但又無可奈何。
天蒙蒙亮時,載著華僑們和戰士們的卡車進入了華國地界。
這些華僑,大多都是成年後才離開華國的,重回養育自己長大的故鄉,所有人都很感慨。
故鄉或許在發展上比不上西方,可在人情上,在道義上,比Y國不知強了多少。
他們都心知肚明,如果他們是在Y國被劫持,Y國軍方不可能這麼奮力的營救他們。
在看見熟悉的土地風貌後,白青峰一直緊繃著的情緒也終於鬆懈下來,他摸了摸疼痛不適的胸口,努力想要假裝自己很好,不想讓家人為他擔心,可疼痛越來越劇烈,他張嘴想讓妻子拿水給他喝,結果嘴張開沒能說出話來,人直接暈了過去。
「用愛發電」「用愛發電」「用愛發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