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模擬人生的最後一刻,憑藉自己的努力,成功救下了自己的妹妹】
【你的內心無比滿足,你死而無憾】
【雖然擁有天靈根的你,未來不應該止步於此,但你的心中無怨無悔,認為自己做出了真正正確的事情】
【模擬結束,開始統計精彩瞬間】
【模擬評價計算中……】
【模擬獎勵生成中……】
【宿主意識回歸,模擬次數進入冷卻倒計時……】
「熟悉的天花板。」
仿佛被塞進洗衣機里滾了幾十圈。
許系的腦海中,響起陣陣嗡鳴聲,等到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回歸到了現實世界。
以半躺的姿勢坐在輪椅上。
正好望向白色的天花板。
許系微微低頭,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模擬開始前的書籍,封面乾淨,沒有灰塵。
「模擬世界裡度過那麼多年,結果現實世界毫無變化嗎?」
「這就是所謂的時間暫停吧。」
許系稍微鬆了口氣,還好不是那種兩個世界時間同步的設定,不然模擬一次回來,自己肯定會上失蹤人員名單。
滴——滴——滴——
模擬器的提示音響個不停。
似乎是在結算第一次模擬的獎勵。
許系沒有理會,而是控制輪椅移動到床榻前,費力的用雙手撐起身子,一點點挪到床上躺好。
閉上眼睛,直接休息。
他實在是太累了。
雖然在離開模擬世界後,脫離了那具瀕臨崩潰的身體,但許系的精神狀態,並沒有因此刷新恢復。
所以。
先睡個覺再說。
「嘩啦啦——」,半夢半醒間,似有雨聲從屋外傳來。
…
大雨傾盆而下,仿佛天河傾倒,將整座天劍宗淹沒在磅礴的水汽中,連那厚重的血腥味也沖淡些許。
雨勢兇猛,激起一朵朵水花。
但少女不為所動。
只是那樣跪在原地,呆滯無神的低頭看著地面,雙手微捧,似乎是想要捧起些什麼。
但在雨水的沖刷下,那些被她捧起的泥沙盡數從指縫流走。
什麼都沒能抓住。
唯一能找到的,便是條破舊的碎布,這是那個人死後唯一留下的『遺物』,原本素白的顏色,被血液浸染得發黑。
哪怕是暴雨也無法將它洗淨。
少女就這樣靜靜的,眼神空洞絕望,緊緊抓住布條不放。
儘管再怎麼不願承認。
儘管再怎麼不肯相信。
那撕裂的痛,鑽心的悔,洶湧的恨,都明明白白的告訴許莫漓,她的兄長已經死了,以最悽慘的模樣死在她面前。
那個會在寒冷冬天,為她生火取暖的兄長死了。
那個會奔波忙碌整天,用辛苦賺來的錢,買糖給她吃的兄長死了。
那個在她昏迷不醒期間,不離不棄陪伴照顧的兄長死了。
兄長他——
真的死了。
啊,啊,啊。
那個獨屬於自己的英雄,心中永遠燦爛溫暖的太陽,再也回不來了。
不是短暫的分離,而是永別。
許莫漓的心跳聲在嘈雜的雨天中愈發微弱,仿佛隨時會停止,雙眼之中早已沒了淚水,只有乾涸的悲傷與絕望。
好想直接死掉一了百了。
但連這樣的想法也是種奢侈。
因為這條命是兄長救回來的,如果就這樣草率死去,那兄長的死會變得毫無意義。
於是,許莫漓決定放棄自我,任由自己被絕望所淹沒。
外界打鬥正激烈。
似乎是有其他正道門派來援,在千鈞一髮之際與天劍宗的修士會合,共同擊退了魔道修士,魔道修士驚恐不已,只能倉皇而逃。
這些已經與許莫漓沒關係了。
正道也好,魔道也罷。
她都再無心情去理會。
只是在那激烈的鬥法聲中,少女原本無神的瞳孔,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晃動,她聽到了有人提及她的兄長。
「該死,這幫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居然來得這麼快!」
「計劃已經失敗,快撤!」
「呵呵,反正夠本了,這次除了殺掉三個元嬰,還有個天劍宗的第一真傳,我記得是叫什麼許系?」
「真是個怪物,居然一個人殺了十幾個金丹,還好最後死掉了。」
「天才?不過是個運氣好的賤種罷了!」
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無法原諒,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這樣肆意詆毀兄長的賊人,無法原諒這樣無能的自己,必須,必須去做些什麼!
「砰!」
驚雷震空。
昏暗的天地間,有雷霆一閃即逝,照亮方圓百里。
許莫漓頂著狂風暴雨起身,眼角帶著淚痕,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完全沒有自己的意志,只憑藉著一股執念在行進。
她默然拿起那浸滿至愛之血的布條。
用其系住身後長發。
青絲飛舞,殺意盎然,手提兄長木劍,孤身殺向正欲逃跑的魔道修士們。
一劍,天地驚。
一劍,鬼神泣。
一劍,金丹凝。
「我要你們……為兄長陪葬」,少女哭著笑著,說出這般寒冷至極的話語,以殺意入道,視築基瓶頸為無物,金丹瞬間即成。
木質的劍刃所到之處,萬物皆斬。
無論是金丹,亦或者元嬰。
通通一劍斬之。
有人出聲大喊,讓眾人不要慌亂,他們既然可以殺死許系,自然可以殺死許系的妹妹。
但他話音剛落,便覺視野一歪,咕嚕嚕的滾了數圈。
生命最後一刻所看見的,是位殺到白衣都染紅,手提木劍的模糊身影,她,殺得更凶了。
殺,再殺,繼續殺!
殺到所有詆毀兄長的人不復存在!
「哈哈哈——」,許莫漓發出病態的笑,絕美的容顏上滿是血跡,歪頭望向剩餘的魔道修士,在虛空中踱步。
看似走得極慢,但每一步都能跨越極遠。
驚得在場魔修頭皮發麻。
他們想逃,但根本逃脫不了,無論逃得多遠,都會被那驚世的劍光追上,在極致的撕裂中感受生機消逝。
「……」
有正道修士趕來,本來是準備幫忙追殺的。
但看見那漫山遍野的魔道屍首。
頓時一個哆嗦。
根本不敢靠近許莫漓。
那樣的景象太過駭人,空中不斷有斷肢碎臂掉落,鮮血與雨水混在一起,形成令人驚撼的無邊血雨。
血雨中央,少女孤身站立,腳下是她親手鑄造的屍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