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姑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許源不可能全身都是那種刀槍不入的狀態——昨日在梅花潭邊一戰,他根本沒有展現出這種能力。
聖姑暗恨自己錯失了一次「好機會」。
丫鬟死去的那一瞬間,聖姑的怒氣從腳後跟直衝天靈蓋,全身繃緊毫不遲疑的撲向了許源。
右手小刀,左手是一隻鐵錘!
許源冷笑一聲,抖手丟出一隻小竹籠。
「你也是匠修,驗一驗你的成色,能否破解這件匠修造物!」
許源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十分清楚,聖姑沒本事破解後娘的竹籠。
聖姑登時升起了一股爭強好勝之心,她手中的小刀和鐵錘,恰好都是她的「匠修本物」,所謂的匠修本物就是匠修用來製造其它造物的工具。
通常情況下匠修本物格外珍貴,要保證「精準」,故而不會拿出來作戰。
但聖姑已經沒有別的東西了。
兩件匠修本物在手,聖姑信心大增,立刻迎頭沖向了竹籠。
竹籠飛速擴大,聖姑雙手翻飛,快的畫出了一道道殘影,開始破解竹籠。
她的匠修天賦真的很高,和竹籠對抗了許久,竹籠也只是將她上半身籠罩進去。
而且未曾收攏鎖住。
但是聖姑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顆的滾落。
自己破解了半天,卻沒能對這竹籠造成任何破壞。
聖姑知道自己沒這個本事了,一陣山峰吹過,冷汗蒸騰,她瞬間冷靜下來:
「我為什麼會傻乎乎的去破解什麼匠修造物?」
「何其愚蠢?」
「就像我剛才莫名其妙的被他一把抓住弩箭嚇退一樣愚蠢!」
聖姑感覺到不對勁了,我分明設下了「攤位」,在攤位範圍內,一切規則由我來制定,我幾乎立於不敗之地,我為什麼要衝出來破解什麼匠修造物?
冥冥之中,一直有某種力量,影響著自己做出各種錯誤的選擇。
聖姑清醒過來,便想回到自己的「攤位」去,可是腳下一動,就踩進了一個圈套中。
是真的圈套。
許源不知道什麼時候將繩子在她腳下做了個圈套,聖姑一腳踩進去——在選擇邁左腳還是右腳時,又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許源飛快一拽捆住了聖姑的一隻腳。
聖姑死死站定不被他拉走,繩子越收越緊,許源拽不走她,她也回不到攤位去。
雙方這樣僵持著,一柄短劍便在聖姑身邊不住的環繞飛舞,聖姑又要分出一份心思來,防著許源忽然給自己一劍。
堅持了半隻香的時間,聖姑便上下一起失守。
竹籠當頭罩下,許源扯著繩子將她拖得遠離攤位。
一根根竹籤刺進她的身體,她的雙手都被竹籤鎖住,小刀和鐵錘再也施展不開。
許源迫不及待的用帶著手套的那隻手,抓住了小刀,從聖姑手中奪了過來。
許源一直沒有一件合適的兵器,這柄小刀看起來就像是本座遺失在外的寶物。
聖姑身上的各處傷口汩汩的流出鮮血,臉色慘白顯得的柔弱無力我見猶憐。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許源,大大的雙眼水盈盈濕漉漉,好像是不小心掉進陷阱的小鹿。
「求求你,不要殺我好不好。」
「你有繩子,可以把我捆起來,我不會再反抗了。」
「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我一定會很乖、很配合你的。」
她能夠使用的手段,只剩下「傾城法」了。
這是她用「商法」花了極高的價格,從另外一個專修傾城法的法修手裡買來的。
法修一般只修一種法,但商修可以用「購買」的方式,兼修多種法。
只不過,那位法修被買走了「傾城法」之後,就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被多方仇家追殺,滿門被滅。
許源不屑地「切」了一聲,道:「找你我還不如去找南街頭的楊寡婦。」
聖姑氣血翻湧怒火中燒,這低賤的小子,竟然說自己不如一個半掩門的!
奇恥大辱!
只能我瞧不起你,你怎敢蔑視於我!
可是現在不能發火,不但不能發火,還要討好與他,只要能活下來,很快就能連皮帶骨把這小子吞下去!
傾城法中,有蝕骨銷金的大歡喜法門。
「小哥哥……」聖姑的聲音嬌憨,腰肢扭動雙肩衣衫在竹篾上蹭落,一雙眼睛裡,仿佛要滴出水來:「楊寡婦會的什麼花樣,妾身都可以為你學來……」
許源手中的短刀已經刺進了她的脖子。
聖姑後面沒說完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鮮血直接灌進了喉管,她痛苦的抽搐了幾下,卻只能不甘的發出了一串「呃呃」聲,然後怒瞪著雙眼,繃直了身軀死去了。
在她咽氣的那一剎那,某種力量隨之退去,她美麗妖嬈的身體,吹氣一樣的脹起來。
盈盈一握的腰肢,變得水缸一般粗細。
纖細修長的一雙筷子腿,變成了圓滾滾的兩根象腿。
手指粗得像胡蘿蔔,腳丫子堪比豬蹄。
頭髮枯黃,塌鼻樑、大盤子臉、厚嘴唇外翻、滿臉黃褐斑……
痴肥醜陋!
一切的美好,都是「傾城法」的效果。
她貪吃而不知節制,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騙了外人也騙了聖姑她自己。
……
七禾台鎮上,「劉記村酒」坊中,阿光是昨天下午回來的,進門就發現師父劉老倌兩口子不太對勁。
從昨天到今天,師父都在一刻不停的傳授給自己釀燒酒的秘方,好像恨不得把一輩子的經驗,一股腦的塞進自己的腦海里。
師母一聲不吭,但昨晚上給做了不摻糠的白米飯,然後連夜給他縫好了一身新衣服。今天早上硬逼著自己試穿後,早飯又給自己蒸了米糕。
午飯更奢侈了,居然是酒糟肉!
吃完午飯時間不長,師父把最後的訣竅交給自己,長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來得及……」
劉老倌說完這句話之後,忽然雙眼中噴出兩道血劍,兩顆眼球崩出七尺外,慘叫一聲疼暈了過去。
阿光嚇壞了:「師父!」
裡屋緊跟著也傳來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阿光又趕緊進去看,師母也跟師父一樣,雙眼只剩了兩個血窟窿!
阿光驚恐又茫然:「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