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幾天別亂跑,你二叔那邊估計還要來找你。另外……七禾台的事情怕是也沒那麼了結。」
「你是說平天會?」
後娘搖頭:「平天會一時半會未必能找到你頭上。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死了這麼多人,祛穢司一定會調查的。」
許源點了點頭。
祛穢司隸屬於欽天監。
乃是皇明專門調查和處置各種邪祟、詭異事件的部門。
和除妖軍、山河司並成為皇明「詭事三衙」。
三者的職權有一部分重疊——這種情況在皇明各衙門之間廣泛存在,因而經常會互相扯皮,有好處的時候大家一擁而上,有麻煩的時候紛紛甩鍋。
山河司隸屬於運河衙門,負責解決一切和運河相關的詭異事件,最大程度確保運河順暢運轉。
三者中,只有祛穢司是真正為了邪祟成立的機構,當然也更加專業。
欽天監,從二百年前開始,權勢便極速膨脹。
而他們每年最大的任務,便是勘定「黃曆」!
吃完飯,許源主動去把碗洗了。
後娘回了自己屋,跟許源說:「早點睡。你還住你那屋,床我給你鋪好了。」
許源喊住她,嬉皮笑臉的:「你幫我個忙唄。」
「說。」
許源把三眼手炮和那張《秘機炮藥方》拿出來:「給修一下。順便造點炮藥。」
林晚墨看著三眼手炮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喜,不過看在許源的面子上,還是拿起來擺弄幾下,看到上面「陳武同」的名字,又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
許源又拿出聖姑的那隻錘子:「不讓你白幹活,這個送你。」
後娘對「逆子」能送自己什麼東西不抱幻想——你瞧首先這禮物外形選的就很好:送了個錘子。
她隨意瞥了一眼,眼眸生光,看出來一些不凡,不由拿過來仔細查看一番。
「很不錯的匠修本物,六流之前都完全夠用。」然後就毫不客氣的收下了。
這東西在聖姑手裡就是明珠暗投,她沒本事發揮出其能力。
「這隻銃能修,不過我不大擅長這方面,需要幾天時間。」後娘答應下來,至於那張《秘機炮藥方》,她只是大略掃了一眼,便暗自警惕:「你弄這東西做什麼?」
剛剛告誡你不能再修炮藥內丹。
許源一拍桌上的三眼火銃:「給這個用。」
「真的?」
許源不耐煩:「你是不是做不出來?」
「呵!」後娘一聲冷笑,這能有什麼難度?
但後娘真以為是搭配三眼火銃用的,完全沒想到,這種炮藥是匠造大炮用的。
林晚墨不擅長槍炮類的造物,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失誤。
但林晚墨也不會給許源造很多,頂多也就是開個二十槍左右的分量。
這小子即便背著自己繼續加強炮藥內丹,危害也是有限。
「那我就等著了。」許源對著兩件東西的需求並不急迫,然後兩人就各自回屋休息。
許源的床單被褥之類,全都是洗乾淨的。躺上去一陣舒適感,比起在七禾台鎮,那破木板墊著乾草,簡直是天差地別。
「還是家裡好呀。」許源長舒一口氣,休息了一會兒,將鐵盒拿了出來。
裡面裝著足有二十斤炮藥。
許源一口氣全部餌食。
原本只剩下綠豆大小的內丹,迅速成長到了龍眼大小。
估算一下,其中的特性能夠使用十五次左右。
不過如果想要增大威力,那就不好說了。
……
城裡的夜晚比鎮子上「安靜」很多。一夜時間,許源也只聽到了兩次異響。
天亮剛亮,東西兩個巷子口就熱鬧起來。
茅四叔很早就收拾東西開門,把自己打好的各種小家具擺在門口。
王嬸的折籮店這會生意正好,兩大盆折籮菜擺在門口,下面燒著火爐,咕嘟嘟的冒著熱氣。
旁邊擺著一個大籮筐,裡面是烙好的餅子。
一份菜、四個餅子,只要十五文錢。來吃飯的力工腳夫絡繹不絕。
許源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看了看牆上的黃曆,今日禁:夜行、沐浴、祭祀、造廟。
難怪後娘沒喊自己起來。
按說今日應去給老爹上墳,結果今日禁祭祀。
許源用濕布擦了擦臉,不敢真的洗臉。
禁沐浴——還是要謹慎一些。
剛收拾完,就有人敲門:「有人在嗎,我們找許源。」
許源去打開門,外面站著個衙役,後面跟著一男一女。
許源的眼神多在這男子身上停留了瞬間。
這男人的命格乃是耀眼的金色:
太陰守命格!
這人天生就是干祛穢司的料。
衙役一臉的不情願,衙門裡的人誰都不願意來這河工巷。
「我就是許源,有什麼事嗎?」
衙役讓開身:「這兩位大人找你。」
兩人穿著黑色的緞面劍袖,衣領、袖口都有紅絲線繡成的龍紋,區別只在於,男的袖口是三道雲紋,女子只是兩道。
皇明幾乎所有人都認識:這是祛穢司的差服,他們的身份不言而喻。
許源暗道真讓後娘料中了,來得好快。
兩人中以男子為主,他指了一下院子:「進去說話。」
衙役站在門口,陪笑道:「兩位大人,那我……」
男子也不為難他,擺手道:「沒你事了,你回衙門吧。」
衙役行了一禮,趕緊走了。
許源把人迎進來,在堂屋裡裝模作樣的要倒茶待客,卻怎麼都找不到茶葉。
男子道:「不必麻煩了,咱們只是來問幾句話,問完就走。」
許源也坐了下來:「大人請問。」
男子做事卻按部就班,先從衣袖中取出紙筆,在桌上依次擺放,順序都不能亂了,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然後又從另外一隻衣袖中,取出自己的腰牌:「請看一下,這是證明我身份的腰牌。」
「在下祛穢司、交趾南署、三等搬山校尉傅景瑜。」
他又對隨行女子招了下手:「宋蘆,你的腰牌也給他看一下。」
宋蘆無奈拿了出來。
然後傅景瑜詢問許源:「可查驗確認了?」
許源:「確認了,兩位身份並無問題。」
「好。」傅景瑜收起腰牌,拿起筆來開始問話:「許源,喬子昂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