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吃完飯就先走了。
林雨鹿是住校生，她中午午休可以回寢室，而作為走讀生的江余就只能找地方混時間。
首先排除去教室里刷題。
其次排除去教室里刷題。
正值青春的高中時期，是揮灑汗水的時候。
有人在考場上揮灑汗水，有人在操場上揮灑汗水，還有人在雞場揮灑汗水。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熱情奔放的籃球場上。
江余到場的時候，臨時組建的籃球隊已經滿員了，他找了個樹蔭的位置坐下等候。
迎著陽光，孫宇航吭哧吭哧地跑了過來。
雖說平時在籃球場上，孫宇航只是個相對划水的後衛，但這並不妨礙他微胖的體型累了個滿頭大汗。
「老江，你來遲了，沒看見跑道剛才的表演，巨精彩。」
孫宇航一屁股坐下來，自顧自地說道。
「什麼表演？」
感受著這貨身上散發出來的汗氣，江余隨口一問。
「金髮雙馬尾學妹拉爆黑皮體育生。」
「……啥玩意？」
「今年的高一，有個小學妹，別看人小小的，跑步巨牛。」
孫宇航繼續用誇張的語氣形容道。
就在一個月前，他們自己都還是高一學生，但開學後就不一樣了。
校園的等級制度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
堪比生物學上的食物鏈。
似乎高年級同學天生就應該居高臨下的俯視低年級學生，偶爾還要張口意氣軒昂的指點一句。
畢竟自己高一的時候，就被高二高三生這麼對待過來的，現在換做自己當學長了，總也想要神氣那麼幾下。
「剛剛羽毛球場，咱們年級的同學和高一學妹同時到點，誰也不服誰，也不願意輪著打球，結果有一位高一學妹就站出來說，比個兩百米，誰跑贏了場地就歸誰。」
孫宇航繪聲繪色的描述著剛才的情景。
「這不巧了嗎，那位咱們同年級的同學剛好在高二的時候轉成了體育生，這個時候正處於『我是體育生學長』的興頭上，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學妹的戰書，還揚言要讓她五秒鐘。」
「結果被拉爆了哈哈哈！！」
拍著自己的大腿，孫宇航笑得前俯後仰。
還好那位體育生不是他們班的，不然臉都丟大了。
「……」
江余見這貨笑得這麼開心，也是好奇地往羽毛球場的方向看了一眼。
確實有個穿著白色短袖、動作活潑的金髮小學妹。
但對方並不是什么正宗的金髮，只是頭髮細軟偏黃，照在陽光下就呈現出了金黃的色澤。
與此同時，江余還看見了不同人頭頂上的感嘆號。
不過這些感嘆號距離他太遠了，他沒靠近的話，也看不見其中的內容。
「孫子。」
「叫爹幹啥！」
江余回過頭來，忽而喊了一聲。
孫宇航知道他這是在叫自己，他都被叫十七年了，還是沒能接受這種稱呼。
孫姓的男生，多多少少都在青春期吃過這種虧。
「我請你喝可樂吧。」江余突然提議道。
孫宇航摸不著頭腦，目光有些警惕。
「你不會要在可樂里裊裊之後給我喝吧？」
江余被這貨給氣笑了。
虧他剛才仔細想了一下，發現食堂這事兒唯一的受害者是孫宇航，全程就他把鴨肉吃進了嘴裡。
所以，江余良心發現了一下，打算請他喝瓶飲料。
結果這兄弟接不住這份福氣啊。
兩人坐在路牙子上繼續吹牛打屁。
等到籃球下半場的時候，作為替補的江余終於上去過了一把癮。
因為擁有絕對的身高優勢，所以一般他都在中鋒的位置。
蓋帽、突分、扣籃。
一節比賽十二分鐘下來，場上的十個人都累得癱瘓。
今天的運動量也是達標了。
……
回到班級，那位刷題大王已經伏案在桌。
江余不是第一次看見林雨鹿進入人筆合一的忘我境界。
認真時專注的神情，澄澈如深潭的漆黑眼瞳，小巧的瓊鼻，微粉的嘴唇，以及腦後束得高高的、洋溢著青春少女感的馬尾……
江余欣賞了兩眼就收回目光。
後面的鑑賞雖然和認真這個詞完全沒關係，但不可否認的是，林雨鹿確實很漂亮。
江余也不打擾林雨鹿。
作為高二三班上次周考第一名…的同桌，江余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內卷，不內耗。
卷也卷不過，空有一個內耗反而會影響自己的學習心態。
林雨鹿做題就做題吧，這並不妨礙江余在旁邊摸魚。
掏出書包里的手機，江余把耳機線慢慢理順，隨後戴上耳機趴桌上聽小說休息。
耳機還是有線的好。
雖說一兩百塊錢的耳機也講究不了什麼音質，但在安全感上，還是有線耳機更讓人安心一些。
不容易弄丟，也不會出現沒電的情況。
現在的智慧型手機取消耳機孔簡直是愚蠢的行為。
剛趴下沒多久，江余就進入了現實世界、小說世界、夢境世界三融合的魂游狀態。
正要睡過去，江餘明顯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撓自己的手臂。
輕柔的指腹、帶著一絲圓弧形指甲的鈍感。
就感覺好像有一隻貓在撓自己。
江余睜眼看過去，就看見林雨鹿那張放大的臉龐。
她正在動手戳江余，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說。
其實，江余和林雨鹿做同桌的這段時間都相處得平淡如水。
大多數時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搭理。
直到一周前，江余主動找她借錢，兩人才算是正式有了交集。
而在江余今天上午說出『我們已經是朋友』，又在中午與林雨鹿聯手擊敗食堂小BOSS之後，他們這樣僵硬的同桌關係才緩和了許多。
「怎麼了？」
江余摘下耳機，下意識地往教室門口看了一眼。
老劉沒來，應該不是提醒自己藏手機。
林雨鹿沒說話，只是伸著手指頭，在江余喝了一半的可樂上指了一下。
江余有些猶豫。
忽而聯想到孫宇航說的那句話。
三塊錢的可樂，第一口價值二塊五。
想要讓可樂身價翻倍，就給自己的好朋友也喝一口，這樣就價值兩個二塊五了。
江余盯著林雨鹿單純清澈的眼睛看了幾秒。
也不是不行。
「給你。」
他大大方方地將可樂推過去。
林雨鹿連忙搖頭。
「喝完之後，能不能給我？」
「……嗯？」
江余不明所以。
收集好朋友喝過的飲料瓶……不太好吧。
他把喝掉的空瓶子遞出去，想看看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然而，林雨鹿則是十分嫻熟地把空瓶子拿過來，打開瓶蓋，隨後在江余錯愕的目光下一腳踩扁。
左右看看，確認沒有同學注意自己之後，林雨鹿把踩扁的空瓶子塞進自己的桌肚裡。
Huh？
江余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