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月考讓整個校園環境都變得緊張起來。
課間時間，那些本應該自動刷新在走廊上男生通通留在了教室里。
連大課間這種人均戰爭分子的打鬧場合都死氣沉沉。
江余忍住了五節課沒有睡覺。
當然，開小差是避免不了的。
在自己不感興趣的課堂上，思緒總是會像天上的白雲那樣飄走。
這臭毛病得慢慢改過來。
等到上午的五節課結束，江余混在男生人群裡面一起下樓。
今天的搶飯環節尤其激烈，上午的最後一節課鈴響的前兩分鐘，就已經出現了宛如巨人暴走的震動聲。
大家都想早一點解決午飯，留出更多的時間為接下來下午的月考做準備。
江余也是這樣想的。
很久沒有加入過卷王行列了，今天他要久違的積極一下。
然而，似乎每一次自己提足的積極勁都要受到打擊。
「江余。」
江余還沒有衝出教學樓，就被走廊盡頭辦公室外面彈出來的一個人腦袋叫住了。
江余看見了一個十分骨感的骷髏頭，那骷髏頭張著嘴巴說話，隨後拿起手上X光無法透過的金屬保溫杯，喝了一口茶水。
熟悉的『吸~』水聲讓江余辨認出了這副骨架的主人。
「老……劉老師。」
江余跟著劉強軍前腳後腳進入辦公室。
劉強軍拖來凳子，往辦公椅上一坐。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嗎。」
「我知道，」江余信口拈來。
「因為總是被隔壁班的李同學在數學科上拿全年級第一，劉老師終於不堪其辱，決定以開小灶的方式讓我斬下那位年級第一、拿下高二年級數學的至高榮耀……」
江余撈起校服的袖子，在邊上落座，抓來一支筆，十分豪爽的說。
「來吧！」
劉強軍：「……」
「我想要拿數學年級第一，也是從林雨鹿身上寄予厚望，你排她後面八百十米遠去了！而且，我糾結這個第一幹什麼，校內排名又沒有什麼含金量，要拿就拿市里第一啊！對我們老師來說，班平均分才是關鍵！……不過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
劉強軍一口氣把話說完。
江余心中冷哼一聲。
不愧是傲嬌。
這一串話放在小說裡面都能排滿一頁手機了！
就這還說自己不在乎呢？！
劉強軍換了個語氣，單刀直入道：「我找你，是想問你和林雨鹿的關係。」
「我和林雨鹿？」
江余假裝很意外，隨後故作惱羞成怒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們清清白白！」
「清不清白你自己清楚。」劉強軍皺著一張抽象的幾何臉說。
江余面不改色：「這種謠言你都信？咱們班那些學生你又不是不了解，最喜歡起鬨了，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們草木皆兵。」
「成語用得不錯，」劉強軍說，「但我也不蠢，肯定不會輕易被班裡的風向帶偏。」
劉強軍認真道，「我這次是有證據，才來問你的。」
聽他這麼一說，江余搭在桌面上的雙手緊了一下，逐漸握成拳頭。
「不可能，」江余極力反駁。
「什麼證據？」
「這我不能說。」劉強軍搖頭。
江余又問：「有同學交給你的？」
聞言，劉強軍微微頷首，算是肯定了這個答案。
「但這件事情的重點不是這個，你也不用去糾結那位告密的同學是誰……我只想提醒你，你不能和林雨鹿走太近了。就算你認為這件事情無所謂，但林雨鹿不一樣，林雨鹿一直以來就是一位刻苦用功的學生，她把學習看得很重要。」
「也許在你看來高考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但對有一部分人來說，高考是他們現階段的全部，他們需要藉此機會『翻身』，他們要走出大山、走出困境、走出原生家庭對自己的桎梏。」
說到這裡，劉強軍的聲音變得語重心長起來。
他拍了拍江余的肩膀。
「咱們學校明文禁止這種戀愛行為，但如果是雙方共同激勵和共同進步，在不影響學習、互相之間的接觸也不過分的情況下，我們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劉強軍強調道，「像林雨鹿這樣的情況……我會極力阻止的。」
「你好好把握一下分寸吧。」
劉強軍沉著聲音說完，轉身去飲水機接水。
江余站起來，對這番話回味了一下。
高考是林雨鹿的全部……
這句話單單是從劉強軍的嘴裡說出來，江余都能感覺到一陣窒息。
江余確實不了解林雨鹿的家庭情況。
思索了片刻，江余想著要不要把自己和林雨鹿假扮戀愛關係，目的是為了幫助林雨鹿融入女生群體的真相說出來。
但轉念一想，沒有必要。
畢竟，他們只有一周之約。
還有不到一周，他們就會分手了。
「去食堂吃飯吧，這個時候肯定沒多少人了。」
劉強軍也是點到為止，說到這裡就足夠了。
畢竟是即將成年的高中生，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心裡是有一個普的。
劉強軍不認為江余和林雨鹿之間是誰耽擱了誰，誰拖了誰的後腿，這個階段的戀愛很純粹，不用夾雜任何利益關係。
但是……
對有的學生來說，他們生來的這十八年，付出的一切就是為了一場考試。
高考不能改變普通人的一生，但是對於林雨鹿這樣的學生來說，高考確實能改變她的一生。
而現在，距離高考，也就只剩下不到兩年的時間了。
「老劉，你沒事少喝點茶吧。」
「茶多酚會影響鈣的吸收利用率，喝多了你身體缺鈣，對骨頭不好。」
江余在辦公室門口留下一句就離開了。
這種被誤會的感覺確實讓他很不舒服。
不過，兩人在明面上的確是戀愛關係，這一點沒毛病。
清清白白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沒必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但是，有一點江余很在意。
有內鬼。
而且，這位內鬼還擁有能讓劉強軍都相信的實錘證據。
這也就充分表明，那位內鬼在林雨鹿和江余之間走得很近。
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說。
江余首先不認為這件事情是男生乾的。
雖說那些男生各個都表現出羨慕嫉妒的樣子，但他們手上根本沒有證據。
江余壓根沒有對他們多說什麼，那些男生能知道的內容除了從女生那邊道聽途說以外，就只有孫宇航的胡說八道，這兩方面的信息根本無法構成證據轉告老師。
這麼一來，這位給劉強軍打小報告的人，只有可能是女生……
而且，對方可能還是林雨鹿交到的第一批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