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撿進來了一個?」維克多扭頭看向她,「男孩還是女孩?怎麼進來的?」
芭芭雅嘎婆婆蜷縮在老舊的布沙發上,醜陋的臉色卻變得溫和起來,慢慢地說:
「是一個男孩,長得嘛……就是普通男孩的樣子,頭髮亂糟糟的。但我聽說,他是被收養的,姨媽姨夫對他不好,他受欺負了、還挨打了,才跑出來的。」
「他之前剛好跑到了屋子底下,差點被踹倒,聽見他的驚叫我才發現的。他之前已經在林子裡面轉了一整夜啦。」
「他現在應該還在樓上的房間裡睡著。」
芭芭雅嘎婆婆的屋子是一個長著巨大雞腳的木屋,在雞腳上面還頂了一點小平台做的院子,被維克多用來種了一些奇異的花朵。
因為常年喜歡收養小孩,她總是會在二層留出兩間空房間。
維克多往黑漆漆的二層樓梯看了一眼。
和底下沾滿泥土的雞腳不同,屋子裡面還是比較乾淨整潔的,角落還恰到好處地擺了兩盆維克多種的藍夜茄做裝點。
只是因為屋子周圍常年環繞著霧氣,房間裡到處都挺暗的。
「行吧,那就等他明早醒來,我再問問他吧。」
「但英國這裡的魔法部查的挺嚴的,也只有會魔法的孩子才能走到我們屋子這邊來,說不定早就已經在外面被找了很久了,還是得儘快把他送回去。」
芭芭雅嘎婆婆此時露出了心疼的表情,看上去完全發自內心:
「真的得把他送回去嗎?不能像之前的瓦西麗薩一樣,替他懲罰一下養父母,然後留在我們這裡嗎?」
「不行,英國的魔法部有完善的收養機制,起碼得搞清楚了他是什麼情況,再走程序談收養的事。」
「好吧。」
雅加婆婆有些沮喪地說道。
…….
對哈利·波特來說,今天是讓他無法置信的奇妙一天。
昨天早晨,他被弗農姨父吼了幾聲,又被達力和他的朋友追著打,不得不從女貞路4號里跑了出來。但在逃跑的時候,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眼前的街道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然後一個轉身,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一片迷霧環繞的森林裡。
他很不理解,因為他已經在女貞路生活了將近十年了,從來沒聽說過這附近還有森林。
而且不論他怎麼走,都沒辦法走出這片林子。
到最後,他竟然遇見了一個長著雞腳,能在樹林裡面走來走去的屋子!
「……這是一場夢吧?」
感覺很久之後,哈利恢復了意識,這麼想著。
但是那種有節奏的聲音卻還是接連不斷地在他耳邊迴響:
「咚,咚。」
「咚,咚…….」
「吱呀。」
摩擦聲,有節奏的步子,還有一種遙遠的,似乎從門外傳來的模糊談話聲…….
哈利忍不住睜開眼睛,兩隻茫然的綠色眼睛對上了一個乾淨的木質房頂。
……這肯定不是他在德思禮家的壁櫥,而且德思禮家的房子已經有好幾十年歲數了,絕不會有這麼幹淨的屋頂。
哈利坐起來,感受身下格外柔軟蓬鬆的床和被子,終於意識到自己確實在另外一個地方了。
——這是一個布置的很溫馨的小房間,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絨毛地毯,上面有細緻的編制痕跡。明明是夏天,卻一點都不熱。
房間裡只有一張靠著窗的厚床和旁邊的一個小茶几,茶几旁邊擺著一個木椅子,上面還有一瓶白色的小花和一盞造型古典的提燈。雖然房間內很暗,但哈利卻想不到法子點燃那盞提燈,因為周圍看不見火柴。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窗外一片灰濛濛的,還是那副被大霧籠罩的樣子。
他的記憶終於回到了腦子裡。
沒錯,他被一個長相怪異的老婆婆撿回了那間長著雞腳的房子裡面,給了他一點牛奶和麵包,又把他帶到這個房間裡睡了下來。
那個老婆婆是誰?房子又為什麼長著雞腳?
他不知道。要弄懂這一切,只有出去才行。
但他心裡隱約有種預感——
他不會像那些奇幻故事裡面描述的一樣,跌進了某個兔子洞裡,然後來到了一個有魔法的地方吧?
哈利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周圍一會,才掙扎著爬起來,然後走向了房間裡唯一一扇門,推開了一條縫,小心地往外看去。
屋外是一條乾淨的走廊,雖然昏暗,但在盡頭有溫暖的燈光透了過來。
談話聲也是從那裡傳來的。
「……校長是一個叫鄧布利多的,聽說也是整個英國魔力最高強的巫師。我見了一面,感覺確實和傳聞差不多……」
說這話的是一個低沉幽遠的男聲。
「……那他應該會相信你的話,畢竟,這個願望本來就是那個女巫提起來的,得到她的職位也是你應得的……」
這個聲音哈利記得,粗糙喑啞,屬於之前把他帶進來的那個老婆婆。
雖然老婆婆長得有些嚇人,出現的方式也很怪異,但是哈利並不懼怕她,反倒想起了住他家旁邊的費格太太——她們都帶著一樣慈祥的笑容。
只是這間屋子沒有費格太太家裡那股潮濕的捲心菜味,也更乾淨。
哈利悄悄地往光亮的方向走去。
當他走到有著漂亮木扶手的樓梯旁邊的時候,他就看見了說話的另一名年輕男人——那是一名他之前沒在屋子裡看見的男人。
當他幽深陰沉的眼睛轉過來,一眼就看見了哈利時,哈利本能般地渾身哆嗦了一下。
「……你醒了。」
「我是維克多·范德布姆,我住在這。過來吃早飯吧,小孩,吃完我就把你送回家去。」
維克多面色平淡地對哈利說道。
「快來啊,孩子,來這邊坐!」
他旁邊的芭芭雅嘎婆婆也熱情地對哈利招手:「我做了新的餅乾,用夜茄粉做的,你一定會愛吃的。早餐還有南瓜餅和燕麥粥。」
哈利走下去,發現兩個人正坐在沙發旁的一張方形餐桌前。桌上擺著好幾個盤子,每盤上面,都盛著熱騰騰的食物。
哈利確實餓了,光看著,他就覺得自己的肚子在尖叫。
「謝謝。」
他走到桌子旁邊,按照和顏悅色的芭芭雅嘎婆婆的指示,坐在了一個靠著木桌右側,離壁爐最近的位子。
哈利費了點力氣才坐上去。椅子有些高,是實木做的,還有老式雕花。按照哈利在德思禮家的經驗,沒有個幾萬英鎊的人是坐不起這個凳子的。
這家人看起來真的很體面。
如果他們沒有住在一個長著腳的屋子上的話。
…..他們要把他送回去?
這麼說,他沒有穿越到什麼魔法世界嗎?他還在英國?
「范德木……范德布姆先生,」哈利想了一會才說對名字。
「你剛才說,要送我回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住在女貞路那邊,不知道怎麼跑過來了。可能是我記得不太清楚,但我只記得我莫名其妙地跑到了一個森林裡,還看見了一棟長著雞腳的房子?」
他說得自己都有些尷尬,覺得這一切太荒謬了。
但是他很快發現,聽他說話的兩個人居然表情一點沒變。
「你沒記錯,」維克多一邊切一塊蒜香麵包,一邊說,「這個房子是長著雞腳,那是雅加婆婆的魔法做的。」
「等你吃完飯,我就送你回家,但這可能要費一番功夫——我還沒弄清楚怎麼讓我們的壁爐連上飛路網,所以可能得多試幾次。」
「對了,你說的女貞路是在哪個巫師聚落來著?」
巫師聚落?魔法?飛路網?
哈利感覺自己的腦子被各種新鮮的詞語沖亂,根本搞不明白維克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圍,只能確定一件事——
他確實來到了一個有魔法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