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內,赫敏原本正對著鏡子,一邊慢慢地整理她凌亂的蓬鬆頭髮,一邊張開嘴,感受歌聲奇異地從她已經發不出聲音的喉嚨裡面傳出。
她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卻到現在都還有些不可置信。
……她就這麼啞了?
她剛才在想什麼?為什麼沒有多思考一會再做決定?
她竟然隨隨便便就放棄了自己的聲音!
想到這裡,赫敏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頭髮,讓剛梳順的髮型又立刻凌亂起來,像一隻炸毛的獅子。
她趕忙伸手去把那部分頭髮梳回去,但同時,她心裡仍在懊惱地埋怨自己——
赫敏啊赫敏,你怎麼能藉助外力來解決自己的問題呢?你可是好學生!難道麥格教授沒告訴你,藉助外力和走捷徑都沒辦法讓人完全掌握一種技巧嗎?
如果再給赫敏一些時間思考,她肯定不會接受維克多教授的提議。
但現在懊悔也來不及了。赫敏想。
在她拿著那根魚骨對準喉嚨,並發出第一個音節時,那根魚骨就奇異地亮了起來——而伴隨著光亮,她發出的聲音也在迅速減弱下去,最終完全消失了。
維克多教授最後拿走了那根魚骨。他還說:
『必要的儀式已經完成,你現在可以開始使用海螺了。』
『記住,在海螺出聲時你也必須做出同樣的口型,否則不僅會讓同學看出來,還會導致你遭到海螺的同化影響——但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你停止使用,就會立即消失。』
沒等赫敏繼續追問負面影響是什麼,維克多教授就自顧自地離開了。也正因如此,赫敏才決定跑到盥洗室里,來弄明白海螺的作用。
而在她想要試試使用海螺的時候,唱歌的想法就自然而然地冒出來了。
「吱呀——」
在赫敏還在胡思亂想著唱歌的時候,一道微弱的摩擦聲忽然從她旁邊傳來,讓她立刻僵住了。
是門在響。
有人來了。
她趕忙想藏起自己胸前的海螺,但又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努力繃緊慌亂的神色,轉頭看去。
但不看還好,一看……
她就發現有兩個男生在偷窺女盥洗室。
從她的視角,能清晰看見女盥洗室的木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而在那條幾英寸寬的縫隙中,卻擠滿了哈利和羅恩兩個人的腦袋。
他們一左一右,強行擠在窄窄的門縫裡,直勾勾地望著她。
赫敏:「……」
赫敏:「???」
那一瞬間,她腦子裡的慌張和埋怨都消失了,只剩下震撼,而這種震撼又迅速轉化為了憤怒。
她立刻想說——
他們瘋了嗎?他們連宴會都不參加了,就為了來女盥洗室偷窺?難道他們覺得格蘭芬多被扣的分還不夠多嗎?
她怒視著他們,但話到嘴邊,說出來的卻是:
「哈利?羅恩?」
緩緩停下歌聲後,那種清脆的聲音又柔和地從她嘴裡流淌出來。
「你們是特意來找我的嗎?謝謝,我還以為你們都不在乎我怎麼想呢……但你們下次最好別推盥洗室的門,敲一敲就好。」
聲音傳回到耳邊,讓赫敏愣了一下,急忙又閉上了嘴。
那不是她想說的話!
她胸前的海螺吊墜隨著她的話音響起又落下,光芒明明滅滅——但門縫外,哈利和羅恩根本沒注意,只是張口結舌地看著她。
盥洗室外。
他們往門縫裡又擠了一點。
「赫、赫敏?」
「你真是赫敏?老天爺啊,你從來沒和我們說過你會唱歌!」羅恩驚詫地問,「還唱的這麼好聽!」
「……我也是今天才發現。」
幾秒後,赫敏張開嘴,那種清亮的聲音又自發回答道。
「這說明人該多嘗試些新東西,唱歌也好,變形術和魔咒學也罷,都一樣。」
赫敏的聲音顯然讓羅恩的腦子變成一團漿糊,甚至都忘了他們有矛盾了。羅恩只是瞪大眼睛看著她,嘴巴張合了幾次,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赫敏的聲音原來有這麼好聽嗎?
他和哈利都忍不住在心裡想。
但哈利很快發現自己很難搞明白這件事——因為他忽然記不得赫敏原來的聲音是什麼樣子了。
赫敏現在的聲音其實也沒有特別奇怪,但只是特別好聽。而且她雖然說的話還是和學習有關,卻變了一種措辭方式,讓人沒辦法產生任何反感,反倒只想多聽一會。
……多聽赫敏講話?
天哪,他怎麼會這麼想!
這可是赫敏,她幾乎時時刻刻都像一個充滿電的警鈴,一旦有哪個同學想做違反教授指示的事情,就會立刻滴嗚滴嗚響起來,大聲播報些「我會告訴教授的!」「你會給格蘭芬多扣分的!」這樣的話。
哈利一個激靈,試圖把自己腦子裡這幅很有既視感的畫面甩出去。
他忍不住又問:「你真的是赫敏嗎?」
「當然。霍格沃茨里還能有什麼魔法能替換我?」
赫敏皺了皺眉頭,雖然聲音依然溫和,卻露出了一個『一看你就沒有好好讀書』表情,讓哈利立刻把她和赫敏之前的形象連接了起來。
「我只是覺得你變化有些大。」哈利尷尬地說,「你知道的,呃……你剛才離開禮堂的時候還不是這樣。你遇到什麼了嗎?」
「我遇到了維克多教授,和他聊了聊。他和我說,我不該為其他人的評價而難過。」
「……抱歉。」
哈利頓時更尷尬了。
不過,他也發現了一點微妙的不和諧——赫敏說話時的眼睛有時候是瞪著的,表情和語氣好像不太對得上,口型有時候也不太合適。
這是為什麼?
但沒等哈利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旁邊的羅恩忽然說了一句:
「什麼味道?」
他聳了聳鼻子,帶動哈利也做了相同的動作。
他們嗅到了一陣惡臭。
就連盥洗室內的赫敏都皺了皺小巧的鼻頭,顯然是也聞到了。
等等,惡臭……
哈利和羅恩的神色驟然變了,從看見赫敏的驚訝中回過神來,猛地轉頭往左右看去!
情理之中的,他們在不遠處看見了一隻塊頭很大的醜陋生物。
或許是赫敏的歌聲掩蓋了它靠近的腳步聲,讓哈利和羅恩都沒注意到它的存在。當他們現在發現它時,雙方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那神奇生物十分恐怖。它有十二英尺高,皮膚暗淡無光,像花崗岩一般灰乎乎的,龐大而蠢笨的身體像一堆巨大的泥礫,上面頂著一個可可豆一般的小腦袋。
它的短腿粗壯得像樹樁,下面是扁平的、粗硬起繭的大腳。它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氣味臭得令人作嘔,手裡還抓著一根粗大的木棒,由於它的手臂很長,木棍只能在地上拖著。
這也是哈利和羅恩做錯的地方,在他們注意到它之後,他們就驚恐地跳了起來,反而讓那個龐然大物注意到了他們。
「是巨怪!」
羅恩立刻大喊。
「快進盥洗室里!門——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