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恐懼咒
就算有提燈照耀，夜晚的禁林依然一片漆黑，看不真切周圍的東西。假設任何人站在現在維克多站著的位置，他們也只能看見一團巨大的陰影，和在陰影中反射了一些光線的八隻亮黑色的眼睛。
這簡直是一副最可怕的噩夢中才會出現的景象。
但維克多卻直視了這種噩夢，甚至還從噩夢中自顧自地扒拉出了一點肢體，和它友好地握了一次手。
就連海格都看呆了。
兩三秒之後，他才突然露出一個帶著喜悅的笑容。
「你說的對，維克多，我真高興你也這麼認為。天吶，抱歉，我太感動了，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和我有同感的人..」
他甚至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小塊手帕，擦了擦鼻子，露出了點找到知音的眼神一一這一瞬間，他甚至忘記了下午維克多提起獨角獸血的事情。
但人與動物之間的情感並不相通。在海格露出激動的神色時，其他八眼巨蛛卻忽然紛紛動起大螯來，咔噠咔噠地發出聲音：
「阿拉戈克！阿拉戈克！」
有一隻蜘蛛很快跑到了阿拉戈克旁邊，似乎動起大螯說了什麼，隨後阿拉戈克惱火地轉向了維克多的方向：
「你在做什麼？」
「這是對我們的冒犯，陌生人！不要以為你是和海格一起來的，就可以對我們隨意做出任何事情，你和海格不一樣。」
「抱歉，我不知道你們不喜歡握手。」維克多說。
但阿拉戈克還是怨恨地繼續說：「海格是一個好人，但我們不認識你，霍格沃茨的教授。你和那些巫師一樣傲慢，我們不歡迎你——.」
阿拉戈克還在說著的時候，維克多面前的那隻八眼巨蛛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忽然張開那口鋒利的大螯，猛然往前探過來如果它這一下成功了，維克多的胳膊上或許會被撕扯下一大塊肉來。
但它沒有。
在八眼巨蛛靠近的時候，它腳下的地面忽然從泥土色變成了一種古怪的綠色。緊接著，蜘蛛那八隻尖尖的腿一下就陷了進去，移動不了分毫，它的大螯自然也咬空了。
這種變化發生在維克多周圍一小圈的位置，
但因為距離很近，就連眼已經盲了的阿拉戈克也發現自己的前腿被一種粘稠潮濕的土地纏住，
每掙扎一下，都只會讓自己下陷得更深，動彈不得。
它的怒火頓時燃燒起來。
阿拉戈克的大螯在空中張合了幾下，就要發出一陣尖厲的嘶吼，意圖召集自己的家族進攻。這一刻，連海格就在旁邊的事都被它拋之腦後，
憑藉著長久生活在這裡的直覺，它覆蓋著白的八隻眼睛望向了維克多的方向。
此時此刻，維克多的嘴唇忽然微微動了動，吐出了一小段咒語：
【如今我的骨頭成了笛子；它在替我訴說。】*
維克多說話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股不祥的意味。但在場的其他人和蜘蛛都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因為維克多在說一種特別的，他們都聽不懂的奇特語言。
但下一秒，阿拉戈克就看見了自己此生難忘的景象。
用「看」這個詞，或許不大準確，因為阿拉戈克已經有好多年沒看見過東西了。但一雙黃澄澄、像燈泡一樣閃亮的大眼晴就在阿拉戈克轉向維克多方向的時候，徑直出現在了它的腦海里，耳畔還傳來一些古怪的寇窒聲。
那雙大眼晴帶著蛇類特有的豎瞳，但卻比任何蛇都大上百倍、千倍。豎瞳冰冷地凝視著前方，
擇人而噬。
在那雙眼晴旁邊，還有著一些綠色的鱗片··
眼睛和鱗片·
那一瞬間，一股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懼驟然緊了阿拉戈克的心臟，讓它想發出和人類一樣的尖細慘叫。
但到了這個時候，連八眼巨蛛都難以發出任何聲音。它的大螯因恐懼而僵在空中，最終做到的只是把八隻腿都抽搐似得鎖了起來，巨大的身體匍匐在沼澤般的地面上，瑟瑟發抖。
周圍所有的八眼巨蛛都這麼做了。
當海格回過神來，他才發現整個叢林都陷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可怕死寂中。所有八眼巨蛛都縮成一個巨大的團，連一道大螯動彈的聲音都沒能傳出來。
海格遲疑地看向維克多，問：「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
「只是一道家鄉那邊的恐懼咒。」
維克多動了動手，讓這片變為沼澤的地面重新恢復了原樣。但即便他這麼做了，那些巨蛛也沒有恢復原樣，仍然懼怕地待在原地。
「恐懼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海格有些愣然地說，「我以為你很喜歡它們！」
「我確實喜歡它們，海格，但那些八眼巨蛛剛才想要攻擊我一一我想這已經超出了對我握手行為的合理報復範圍。所以我不得不嚇一下它們，防止我被攻擊。」維克多說，「抱歉，我以為它們的智力和常人沒什麼區別呢。，
「噢，，是的—...這點或許是我沒能和你解釋清楚，它們有時的確不喜歡人靠的太近—..但它們確實從沒傷害過人。」海格頓時又變得尷尬起來。
他也有點意外阿拉戈克剛才的反應。阿拉戈克向他保證過絕不傷害人類，也保證勒令自己的孩子絕不傷害，這也是鄧布利多同意它們停留在禁林的原因。
可是阿拉戈克剛才明顯有要食言的意思。
「我會再教育教育它的-—-這樣的話，你可以把咒語解開了嗎？」海格說。
「我已經解開了，」維克多也有些疑惑地看著蜷縮在一起的八眼巨蛛們，「我只放出來了一瞬間。」
「咒語只能讓它們看見內心最恐懼的東西，原來是我馴龍的時候用的一一我剛才說過我的巨龍朋友有時候很暴躁，會失去理智地隨意攻擊別人，所以我不得不用這個咒語讓它冷靜下來。」
「但一般來說，最多一兩分鐘它們就能緩過來了。「
「這麼長時間的效果我還是第一次見。不知道阿拉戈克從裡面看見了什麼。」
這麼一說，海格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他一邊跑到阿拉戈克旁邊，努力又小心翼翼地安撫它，一邊低低地和維克多說：
「」.·阿拉戈克好像的確和我提起過學校里的一些東西讓它害怕，但它卻從來不願意說那是什麼·—...」
他寬大的手掌放在阿拉戈克那布滿毛茸茸尖刺的背甲上，一下一下地梳理過去，帶有安撫的性質。
在海格的安慰下，阿拉戈克似乎恢復過來了一些，八隻眼晴畏懼又茫然地睜開了一點，在空中漫無焦點地移動。
「沒事了，阿拉戈克。沒事了。那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