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同學走到陸以北的跟前,才儘量降低音量的開口:
「北哥,你跟女朋友出來複習啊?」
陸以北點點頭:「你也跟男朋友出來複習啊?」
夏土豆還沒開口呢。
陸以北就瞅著李斯伸手推了推眼鏡,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得意個屁。陸以北撇撇嘴。
夏梨斜了眼身側的狐狸,她還有點不太習慣,但還是點點頭,低低的應了聲:
「嗯,對。」
然後陸以北就看見李斯的笑容愈發明顯。
「約好了如果她不掛科的話,我帶她出去玩。」李斯說。
「去哪兒啊?」陸以北隨意的問。
李斯:「這個倒是還沒定下來。」
夏梨杏眼一瞪,立刻不滿:
「不是說好了去滬市水族館嘛,你說話不算話——」
李斯又推推眼鏡,深藏功與名。
陸以北:…
夏土豆被拿捏的真死啊。
李斯淡淡一笑,答應:「好。」
夏土豆又問:「北哥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陸以北:「再看吧。」
說不定這還是李會長跟夏土豆之間第一次正式雙人約會…他可沒興趣去當電燈泡。
沒在一起的時候,李會長能拿他當誘餌去套路夏土豆,都在一起了還玩這一套,那他媽的不是白在一起了嗎!
「喔。」夏梨沒強求。
李斯笑笑:「前提是你得都合格。好了,該念書了…我們去那邊,來,跟北哥跟季學妹說拜拜。」
「用你教——」夏梨輕輕踹李斯的小腿。
應該不是陸以北的錯覺,下腳的氣力比平常時候要小一些。
不知曉是怕吵到圖書館裡其他的學生,還是因為別的某些原因…
陸以北感覺是後者。
李斯也不覺得痛,他望著身高還不到他下巴,卻一臉趾高氣昂,活力滿滿的小小姑娘。
陸以北面對兩人離去的背影,悠悠的嘆了口氣:
「真酸臭啊…」
季青淺也捏著鼻子,像是驅趕什麼氣體:「噁心…」
陸以北又嘆息:「這些人怎麼一談戀愛就這幅德行?」
季青淺應和:「膩歪,看不下去。」
陸以北自信一笑,淡淡:「還好我女朋友更可愛。」
季青淺雙手抱胸,點頭:「我男朋友也更加優秀。」
陸以北對著季青淺拱手抱拳:「恭喜恭喜。」
季青淺面無表情抱拳回禮:「同喜同喜。」
被這段小插曲小小打斷了念書進度的季青淺,正欲將心神重新放回教科書里,她忽然又想到了個問題:
「阿北。」
「嗯?」
「是你介紹會長去的小學姐家的蛋糕店是吧?」
「嗯。」
「他跟小學姐都相處這麼久了,竟然還不知道她家是開店的嗎?」
照理來說,以小學姐的大大咧咧的性子,就算不問也早就透底了。
陸以北愕然失笑…沒想到自家小女友竟然能細心的察覺到這一層。
「夏梨以前就不愛提自己家裡的事兒。」
陸以北笑著說:「所以我就想著,或許她也沒跟會長講過,便試了試。」
季青淺點點頭,欲言又止,好似不知曉她還能不能詢問下去。
瞧著自家女友小心翼翼的樣兒,陸以北解釋:
「沒事兒的,夏梨不主動提是習慣性造成的…她本身是不反感的,不然我也不會把會長介紹過去。對,跟她爸有關。」
季青淺更小聲:「小學姐的爸爸,去世了對吧?」
「嗯…非自然死亡。」
…
夏梨落座,剛攤開書本,還沒看兩行文字,就抬起頭來對身邊的狐狸說道:
「我把我倆的事兒跟我媽講了。」
李斯鎮定自若的嗯了聲,然後用略微顫抖的手指扶了扶眼鏡框。
老實講,即便是在夢裡,他都沒想像過他跟夏梨的關係能進展的…這麼快。
「她讓你之後有空去家裡坐坐…順便見見我爸。」
夏梨小心的觀察著狐狸的神態。
她不得不承認,這狐狸的心態的確是夠穩,不愧是常年上台演講的人,面對著「見家長」這種提議,都只是眉心微皺,處事不驚。
「我需要帶什麼嗎?」李斯問。
夏梨雙手撐著下巴想了想:
「我媽的話…你就穿之前的那套風衣去就成,她覺得你穿那套可好看。」
李斯嗯了聲。
對此,他也挺滿意。
雖然但是,幸好當初穿的正式。
「我爸的話,你帶點錢過來就行了。」
夏梨大大咧咧的笑著:「天地銀行好像最近出了無限額度的鈔票,到時候咱們一起送給我爸。」
李斯呆滯了下,他頓了頓後,很嚴肅的點頭:「好,我一定好好準備。」
聞言,夏梨立刻瞪了眼狐狸:「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北哥這都跟你說了?」
李斯搖頭:「沒,我猜到的。」
因為這丫頭交上來的材料上,相關聯繫人只寫過媽媽,而且平常時候對話,也只會說「最近我媽啊…」、「我去跟我媽說」、或者是「我去陪我媽一下」之類,幾乎沒提到過爸爸。
不過李斯沒有問,畢竟這種揣測若是不准,那很容易惹火別人,要是准了,那還會勾起別人的傷心事。
只要好好相處,總有一天她會向自己坦白。
還好,他等到了。
夏梨一愣,隨後嫌棄:「噫,你到底有多關注我啊…」
李斯笑笑,眼神認真:「很關注。」
夏梨:…
她有些不自然的瞥開目光:「總之…見我爸的時候別嘻嘻哈哈,不然小心他晚上來帶你走!!」
李斯:「…這倒是蠻可怕的。」
夏梨哼哼:「知道怕就好。」
說著,她看看李斯,有些疑惑:「你就不想知道我爸怎麼沒的嗎?」
「如果你想說的話,我還是很樂意聽的。」李斯說。
言外之意是,要是不想說,也沒關係。
如果李斯回答「想」的話,夏梨只會嘿嘿直笑——「我就不告訴你」。
但是一向狡詐的狐狸在這個話題上尤其誠懇,倒是讓夏梨多出了些想要傾訴的欲望。
「這事兒其實還跟北哥那邊有點關係…」
「你慢慢說,我聽著呢。」
聽著李斯聲線里溫和的笑意,夏梨略微歪了歪身子,輕靠在了前者的臂彎上。
「我對我爸的記憶只到初二上學期的某個早晨為止。」
「當時有人找上門來,跟我和我媽說,我爸跟人鬥毆,被打死了…」
李斯怔住,他有些震驚。
原本以為是意外,沒想到竟然…
驚訝之餘,他都不知曉該怎麼安慰這丫頭。
「所以你小心點!」夏梨笑著露出了尖銳的虎牙:「我體內可是流淌著施暴者的血。」
她想嚇唬狐狸。
但正像是食草的兔子永遠嚇不到吃肉的狐狸一樣,李斯只是深深的望著她。
毫無恐嚇的效果。
夏梨撇撇嘴,有些無趣的繼續說:
「然後我就一直以為我爸是跟人打架才死的,至於跟他打架的那位,一開始也被定了意外殺人罪…」
「嗯。」
李斯很安靜,他繼續聽。
他無法想像當時的夏梨有多麼傷心,他只能看見夏梨追憶往事侃侃而談的模樣。
夏梨忽然一個轉折:
「但其實不是,我媽找的律師堅持是故意殺人罪,我爸是正當防衛行為,不是鬥毆。」
「其中的細節…當時我還是個小孩,很多地方都不太清楚。」
「而最後的判決,也是改成了故意殺人。」
「所以不管是我媽,還是我,都很感謝那位律師。」
「律師說,『雖然人死了,但不是全沒了,你爸還是有東西留下來的,那些東西都是能見光的。你爸沒有錯,他沒有挑事沒有打架,是個好人,只是命不好』。」
夏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閃著微光,就像在表達著她對父親的思念:「我相信是這樣。」
李斯輕笑:「我也相信。」
夏梨不滿:「你都沒見過他,你信個屁。小心他半夜到夢裡來找你。」
李斯沒有絲毫恐懼,他點頭:「歡迎,正好我也想跟他聊聊他女兒的事情。」
夏梨剜了他一眼,依舊透著點抱怨:
「你怎麼不問這跟北哥有什麼關係。」
李斯想說…你這談話還需要帶捧哏的是吧?
「這跟北哥有什麼關係?」他還是問了。
…
「幫她家打官司的那個律師…」
陸以北看著自家小女友,他跟她說著自己與夏梨認識時候的事情:「是陸朝夕女士,也就是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