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澈沒懂電話那頭的老同學為什麼突然激動。
「啊？」
「…不是周舟。」
陸以北小心的看了眼自家女友。
後者倒是沒有露出半分不滿的神情。
反倒是抿唇朝他微微笑了笑，神情動人。
面對這種深明大義、寬容大度，善解人意的女友，你說陸以北感動嗎？
那是一點都不敢動啊！
許澈又啊了聲，懂了：「不是就不是唄…你喜歡周舟的時候才幾歲。現在長大了喜歡別的類型的姑娘也正常。放心，我不會覺得你是移情別戀的渣男的…」
陸以北：…
誰管你覺不覺得啊！
你死不死啊！！
陸以北又瞥自家女友。
女友仍舊是保持著溫和而又迷人的笑容。
她清清嗓子。
「咳咳…」
陸以北：…
許澈顯然還想說些什麼，但聽見清脆的咳嗽聲後，他撤回了一條消息。
只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公~」
「周舟是誰呀~~」
「老公你說話呀~~」
陸以北：…
許澈：……
兩個老同學同時沉默。
兩人在彼此逐漸粗重的呼吸聲中，聽出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陸以北心想，許澈你倒是說話呀。
許澈心想，老子說個毛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天子尚且避醉漢，草你媽的清官還難斷家務事。
陸以北心想，清官他媽的是難斷家務事，但清官沒有挑起家務事，OK？
終於，許澈想明白了一點。
「呵，新年快樂啊以北。我這兒有事，我先掛了。」
他怕個腿。
他跟杭城隔著十萬八千里，唐玄奘取經都跑不了那麼遠的路。
死道友不死貧道。
再你媽的見。
可說完，許澈貌似有些心虛，口氣也變得沉重且悲傷：
「以北，我感覺…」
「…」
許澈嘆息：
「我掛了以後，你可能也要掛了吧。」
「許澈你他媽——」
「拜。」
咔。
然後，就沒了聲音。
陸以北看了眼手機屏幕，顯示對方已經掛斷電話。
然後他雙目溫和的注視著眼眸微彎、笑眯眯的小女友。
陸以北：「那個…」
季青淺歪頭：「嗯。」
「在送我去見我太奶之前，我能提一個請求嗎？」
「你說。」
「剛才那聲『老公』，能不能再喊一遍。」
陸以北豎起食指：「讓我死而無憾。」
季青淺臉蛋微微紅，才斜眼啐了口：
「想得美。」
剛剛那聲她是用開玩笑的語氣喊出來。別看季女俠膽大敢說，老司姬什麼車都能開。
但對於陸以北口頭上的愛稱也就僅限於「阿北」、或者是用玩笑語氣喊出來的「陸少爺」。
什麼老公、夫君，這種偏向於正式的稱呼，在季女俠這種江湖兒女看來實在是過於膩歪。
她可不樂意認真喊出口。
美得他。
「許澈。」
陸以北將手機一放，繼續向女友介紹這個差點把他送走的老同學：「高中同學，現在加州讀書，罕見一個。這種人說的話隨便聽聽就行了。」
季青淺：「對留學生這麼大惡意，阿北你就不怕被沖？」
陸以北表現出理所應當的淡然：
「我只針對許澈個人，請季女俠不要對號入座。」
他剛說完，手機一亮。
許澈又給他射過來一條消息。
【：我最近會回來一趟，如果趕得及的話，我一定會來參加你的頭七。嗚呼哀哉，以北，沒想到你如此的英年早逝——當然，如果沒亖透，到時候陪我跑一趟高中。我去找找老張。】
陸以北：「你看他崽不崽種？」
非但不道歉悔改，居然還膽敢提出要求！！
季青淺點點頭，確實。
「看來在他眼裡，你跟周舟應該是一對。」她又說。
陸以北愕然，從手機屏幕上抬眼看自己女友。
季青淺戲謔的挑眉：「你不會以為這個話題這麼容易就能被略過去吧？」
「他懂個屁，這年頭還在玩GBA模擬器上《漆黑的魅影》的人…」陸以北吐槽。
「那確實好玩。」季青淺說。
「但他玩的是4.5版本，前段時間才來問我，『以北，漆黑魅影是不是有5.0，你上次給的論壇我上不去了，來個新網站』——」
陸以北說：「而且我也不是說他品味有問題，單純就是跟不上版本而已。」
季青淺嗯了聲，又說：「我感覺你們倆關係應該不錯。」
「就普通朋友關係。」陸以北說。
季青淺有些不信：「『普通朋友』…阿北，你知道許嵩有首歌叫作《多餘的解釋》嗎？」
陸以北沉默，然後說：
「許澈這逼雖然不干人事，但他的確是個男的，而且性取向應該是女的。而且至少我肯定是喜歡女…你的。」
季青淺黑白分明的眼珠嘰里咕嚕的轉。
陸以北猜到自家女友心裡在腹誹點什麼，他立馬伸出手指在她白皙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下：
「別給你男人創造莫須有的緋聞…而且還是跟其他男的。」
許澈是他高中的哥們兒，關係的確不錯，屬於死黨的那種。
但畢業後，兩人聯絡的又不多。
眾所周知，能讓倆男的保持聯絡的，那除了聚餐，就只有遊戲。
一個加州、一個杭城，聚餐是別想。
遊戲…
陸以北得意的用大拇指指著自己的鼻樑：
「呵，不是我吹，除了青淺少俠，你覺著還有人樂意帶我一起打遊戲嗎？」
這點，身為前「少俠」的季女俠感受頗深。
她就是最嚴重的受害者…雖說最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找到了世界上槍法最差的隊友，但卻是世上對她最好的男友。
想到這裡，季青淺不由的勾起唇角。
所以如今陸以北跟許澈在網絡上的交流僅限於，
【：上次你給的那個簧網上不去了，有沒有新的？】
【：你他媽人在國外，還要我給你網站？？有點出息！】
…這些較為成人的話題。
至於什麼感情生活啊、女友啊、愛恨情仇啊。
只能說別跟聊澀情的損友聊感情。
除非對面其實是個女的。
不過損友的魅力就在於此。
兩人就算一個月、或是一個學年都沒有聯絡。
在假期當中，只要吼一聲「出來乾飯」，還是會有所響應。
要是在後面再加一句，「我請客」。
那簡直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所以他知道你以前喜歡周舟對吧？」季青淺問。
陸以北繼續流汗。
就連當時在網絡對面的清淺少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別說是現實生活中的許澈。
他當時對那位二字女性的愛慕，表現的還是比較明顯的。
陸以北點點頭。
季青淺看著許澈發過來的消息。
「老張是？」
「高中班主任。」
「高中啊。」
季青淺跟陸以北認識就是在各自的高中時期。
後者也跟她說了他在高中當中的各種經歷。
「你打算去嗎？」季青淺問。
「他要是真回來的話，就去唄。」陸以北說。
他是想對許澈除之而後快，但這也要等吃完他請的飯才行。
陸以北笑著問季青淺：「不想讓我去呀？」
他小女友向來不會吃那些無謂的醋。
可正因如此，陸以北才要更加珍惜她的大度，不能將她的許多優點都視之為理所應當。
至少要考慮她的感受。
季青淺搖頭：「沒，想讓你去。」
她注視著陸以北：
「想讓你帶我一起去。」
然後，她將腦袋輕輕靠在男朋友的肩膀上，嘻嘻輕笑著：
「想讓你以前的朋友也知道我。」
季青淺不擅長跟人交流。
但她卻有了這樣的渴求。
而且，她有點點想看。
在阿北故事裡出現的最多的「高中」究竟是什麼樣的。
她想走進故事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