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西之地,
大日高懸,盡情釋放光熱,炙烤大地。
空氣滾燙、扭曲,好似翻滾熱浪。
赤色沙石堆積成丘,綿延無盡。
一道道身影疾馳半空,掠過無數沙丘,向西而去。
沙海深處,一片綠洲如同孤島矗立。
植被茂密,水潭散落四周,清澈無比。
各路身影從天而降,現出身形。
正是為了一睹盛事,不遠萬里而來的江湖人士。
所有人都止步於綠洲邊緣,遙望中心一座莊園。
那裡,便是「合一宴」的舉辦地。
莊園內,一老一少,相對而立。
老者身形佝僂,雙目卻炯炯有神。
天榜第二十八,石正宏。
身居魔炎門長老之位,同時也是龐炎的師尊。
青年魁梧壯碩,長發散開,隨意披在肩頭。
正是人榜第三,龐炎。
「攀天魔蛟,這名號還真是霸氣啊!」
石正宏一聲感嘆,龐炎連忙躬身,露出謙遜笑容。
「師尊說笑了,不過江湖諢號而已。」
「到了這一步,就不用再謙虛了。」
石正宏擺擺手,目露回憶,感慨道:
「當年,凌雲背負宗門崛起之希望,卻意外身陷禁地。」
「收你入門,不過是看你重情重義,老夫也順便留一個念想。」
「卻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又為宗門收下一名天驕!」
「師尊謬讚,弟子慚愧!」
龐炎拱手抱拳,愧疚道:
「當初,如果弟子速度再快點,說不定師尊就能把沈師兄救回來了。」
「以沈師兄的天賦,一定能做的比弟子更好!」
「人各有命,那時你不過氣血化虹,趕到宗門報信時,氣血將近枯竭,如何還能再快......」
「算了,事情早已過去,不提也罷!」
石正宏搖搖頭,上下打量弟子,認真道:
「老夫知道你重情義,卻也不能妄自菲薄。」
「你的天賦、悟性還要超過凌雲,就算做個江湖散修,未來成就也不可能低。」
龐炎面色一正,躬身道:
「弟子能有今日,全憑師尊栽培!」
「你啊!」
石正宏搖頭失笑,神色卻越發滿意,邁步遊覽莊園。
龐炎落後半個身位,隨侍左右。
莊園內,無數侍女來來往往,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合一宴」作布置。
石正宏走了一會兒後,側身看向龐炎。
「『白首潛龍』和『笑面無常』可是已經把這兒定為決戰之地,真不需要老夫留下,為你壓陣?」
「師尊放心,徒兒『天人合一』只差最後一步,正需要其他天驕刺激。」
「舉辦『合一宴』的目的,也是為此!」
龐炎環視莊園,嘴角露出自信笑容。
「韓山、李青山,我已經迫不及待見到他們二位了。」
「哈哈哈,這就對了!就是要這樣自信!」
石正宏大笑出聲,輕拍徒弟肩膀,叮囑道:
「無數年來,我魔炎門一直被『兩宗』壓在頭上。此次『天人合一』不止是你一人之事,亦關乎整個宗門將來。」
龐炎恭敬拱手,振聲道:
「弟子明白,還請師尊靜候佳音!」
「好!」石正宏騰空而起,一句話音飄下。
「老夫便先回宗門了,等你的好消息!」
龐炎沒有抬頭,反而把身子躬的更低了。
「恭送師尊!」
良久之後,一名侍女上前,提醒道:
「公子,石長老已經走遠了。」
「我知道。」
龐炎緩緩起身,淡笑道:
「禮不可廢,我這個做徒弟的多送一會兒又何妨?」
「公子尊師重道,是小的不懂禮數了。」
侍女微微欠身,隨即指向院外道:
「公子,人榜天驕還未到場,但那些看熱鬧的江湖人士倒是先到了。」
「不過他們還算守規矩,沒有靠近莊園。」
「遠來皆是客,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龐炎背負雙手,走向莊園大門,同時嘴唇張動。
肉眼可見的波紋,從莊園向外蔓延,直至綠洲邊緣,盪開滾滾熱浪,化作震天聲響。
「諸位遠道而來,參加龐某的『合一宴』,豈能餐風露宿?」
「龐某已在外院備好客房、酒菜,諸位若不嫌棄,還請進院一敘。」
話音落下,所有人江湖人士眼睛都亮了起來。
遠遠遙望,哪裡有現場圍觀精彩。
更何況,在這荒漠之地,還能住進客房,吃到酒菜。
一道道身影爭先恐後,奔向莊園,同時嘴裡高聲道謝。
「龐公子仁義無雙,我等卻之不恭了!」
來到莊園大門,
龐炎早已等候在此,面帶笑容道:
「諸位,請吧!」
一眾江湖人士受寵若驚,面帶拘謹,上前見禮。
「我等無名之輩,怎敢勞煩『攀天魔蛟』親自迎接。」
「諸位說笑了,別忘了龐某也是散修出身。」
龐炎笑容和煦,絲毫不見大派弟子傲慢。
所有人頓感如沐春風,齊齊抱拳道:
「龐公子客氣了,預祝龐公子『天人合一』功成,魔蛟化龍!」
龐炎笑容更甚,輕輕頷首。
「那就借諸位吉言了。」
就在這時,
「黃口小兒,裝模作樣!」
沉聲冷喝在半空震響,凜冽劍光從天而降。
周圍江湖人士頓時同仇敵愾,怒目而視。
不過在看清來人後,紛紛神色一緊,收回目光。
頭髮花白,身形魁梧,手提長劍。
白首潛龍,韓山!
龐炎眼睛微亮,笑臉相迎。
「沒想到韓前輩竟是第一個到的,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韓山眉頭一皺,神色更冷了。
「李青山沒到?」
「前輩放心,李無常已接下請帖,自然不會缺席。」
龐炎微微側身,邀請道:
「距離『合一宴』還有幾日,不如先稍作休息,靜待宴會開始。」
「好!老夫就看看你到底要耍什麼花樣!」
韓山冷哼一聲,跨步走進莊園。
待其身影徹底消失,一眾江湖人士忿忿不平,低聲道:
「龐公子何必如此客氣,這般不識禮數,枉為江湖前輩!」
「不止他,還有那『笑面無常』!」
「『合一宴』邀請人榜天驕,是為見證『天人合一』,這二人妄自定下約戰,簡直喧賓奪主!」
「多謝諸位!」
龐炎笑著拱手,真誠道:
「不過,不管是在場各位,還是其他人榜天驕。能到此處,便是給龐某面子了。」
「雙山之戰,龐某亦是期待!」
「龐公子,仁義無雙!」
一眾江湖人士滿臉佩服,步入莊園。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龐炎始終站在門口,面帶笑容,迎接一位又一位遠道而來的貴客。
各路江湖人士、人榜天驕,紛紛住進莊園,等待「合一宴」開啟。
眨眼間,幾天過去。
莊園內,侍女穿梭不停,忙碌無比。
外院擺滿一張張圓桌,一道道珍饈被侍女端上,眾多江湖人士圍坐桌邊。
內院之中,一百零八張小桌,分列兩旁,依次擺放。
酒菜早已備好,一眾人榜天驕落座。
不過,除了主桌空著外,下方還有五個位置空著。
韓山大馬金刀,坐在左上首,閉目凝神。
凌思源、南劍陽、符宇沒有入座,皆立於韓山身後。
凌思源盯著空著的右上首,附到韓山耳邊,低聲道:
「師伯,李青山不會臨時變卦了吧?」
「宵小之輩,只敢在背後低語?」
冷喝聲響起,正是七星宗弟子。
人榜七十七,錢毅!
除了錢毅外,另外幾名七星宗弟子也齊聲開口。
「李師弟既然接下請帖,就一定會到,你們......」
「聒噪!」
韓山沉聲一喝,睜開雙眼,冷冷掃向幾人。
「你們最好祈禱李青山到場,否則,就只能拿你們的命,給老夫祭劍了。」
「你......」
七星宗幾人怒目而視,卻也有自知之明,沒有再挑釁。
在場其餘天驕面面相覷,腦海閃過同一個詞。
劍拔弩張!
莊園大門外,
龐炎面帶笑意,靜靜等候。
一名侍女走來,提醒道:
「公子,時辰快到了,要再等嗎?」
不止是她,外院眾多江湖人士,也都朝門外探頭張望。
「這李青山也太不知禮數了吧?」
「沒錯,龐公子作為主人,竟然還在門外等他。」
「噤聲!『笑面無常』來了!」
驚叫響起,所有人立刻閉嘴,遙望遠處半空。
五道身影急速划過,眨眼間落在莊園外。
眾多江湖人士紛紛起身,目光匯聚在最前的一名青年身上。
青年面無表情,一身天青色長袍,腰掛長刀,
笑面無常,李青山!
龐炎展顏一笑,拱手相迎。
「多謝諸位賞臉,大駕光臨!」
隨後,目光落到李青山身上,笑意更甚。
「李無常,久仰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總算如願了!」
「是嗎?」
李青山嘴角勾起,露出笑容。
「這一天,我也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