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淵邁開長腿走了過來，站在了阮莞的身後。
兩個人是同色的衣服，又都長得極為出色，哪怕是不認識他們的人都會以為二人是一對。
但認識他們的人，反而被束縛住了想法。
高艷如此。
厲明瀾如此。
此時，厲川國也上前，擺出了長輩的架子。
語重心長道：「小淵，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阮莞的風評本來就不好，現在外界已經有關於你和阮莞的風言風語了。」
厲淵輕笑，掀眸問：「什麼風言風語？」
厲川國拿出了網上沸騰的評論道：「你自己看，伯父也是為了你好。」
厲淵接了過來，薄唇微張，一字一句念著屏幕上的評論：
「阮莞和厲淵一直背著厲明瀾在一起，我在慕尼黑入住酒店的時候，親眼看到厲淵進了阮莞的房間。」
「厲淵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妻子拍下的粉鑽，怎麼現在那枚戒指在阮莞的手上？」
「昨天在江城被拍到偷晴的兩個人，就是他們！」
「……」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頭一次看到有人公然念自己花邊新聞的。
厲川國額角冒汗，連忙拿回手機。
打圓場道：「小淵，這些網友都是瞎說的，你別放在心上。至於阮莞，我知道你是愛才惜才，但是我覺得一個人的人品比才能更重要……」
厲川國說著說著，聲音越發小。
無他，實在是厲淵的表情太冷淡了。
他本就生了一副薄情的長相，雙眼皮是前端窄的開扇，整張臉銳角多，加上骨相冷厲，不好招惹。
而此時他唇角抿成一條線，眸色晦澀冷淡，仿佛沒有溫度。
這麼多人看著，厲川國也不好被小輩的氣場震懾到。
只能硬著頭皮說完，「你、你說是吧，小淵。」
所有人都望向了厲淵。
厲淵拉住了阮莞的手，唇邊勾起了一絲弧度：
「網友說的都對。」
「酒店是，鑽石也是。」
「昨天晚上，被拍到的也是。」
「但不是偷情。」
「我們是合法夫妻，正常戀愛。」
陡然間，氣氛凝滯。
明明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厲淵的聲音。
可依舊懷疑聽到了幻聽。
不然，他們怎麼會聽厲淵說阮莞是他的合法妻子？
厲明瀾腦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
他想起了慕尼黑阮莞房間的男人，又浮出了大哥和大嫂在煙花中巷口親吻的一幕。
畫面不停交織，像是密密麻麻的網，纏繞得他不能呼吸。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大哥，嫂子畢竟也在，你就別開玩笑了。」
厲淵無視了厲明瀾。
冷銳的眸子落在了厲川國身上。
「大伯，你和大伯母胡言亂語，我已經讓助理聯繫了精神病院，稍後會有人帶你們去檢查。」
這表情，這語氣。
哪裡像是開玩笑。
厲川國和高艷后脊發涼，一寸寸僵硬。
這是陸家的地盤，陸家手眼通天，將兩個正常人扣上精神病的帽子不是什麼難事。
畢竟在江城，厲家也曾經用過類似的招數。
而他們依舊感覺匪夷所思。
阮莞，厲淵，合法夫妻。
這三個字放在一起，怎麼都覺得陌生。
室內的燈光璀璨，晃得人眼睛刺痛。
唯有黎莉好整以暇，目光流轉，沒有錯過一絲一毫在場的人反應。
厲明瀾空茫地僵在原地，僵硬地扭轉脖子看向了阮莞。
他等著阮莞否認。
卻只等來了阮莞回握住了厲淵的手。
燈光下，兩隻手十指相扣，明晃晃的。
一股猩甜在厲明瀾咽喉處炸開，連同兩肺都密密麻麻的疼。
……
不遠處，江頌握緊了手機，素來懶散輕佻的臉上只剩僵硬。
那枚紅色的平安符還掛在醒目的地方。
握在掌心，卻好似刀片。
從第一眼看到阮莞，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木訥、無趣，墨守成規。
和其他豪門千金沒有任何區別。
哪怕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卻沒有沈枝枝靈魂千分之一的耀眼。
她從來不在他的擇偶選項中。
可後來，她說他機車的發動機有問題，幫他重新改裝了。
經她改過的機車，開得尤其順手。
他也漸漸發現，她好像不太一樣。
他送她千萬的藍寶石項鍊，她不屑一顧。
他給她點燃滿城煙花，她也沒有一絲感動。
他曾想問，她就這麼喜歡厲明瀾嗎？
那她如果知道厲明瀾和她結婚，是為了氣沈枝枝回國，會是什麼表情？
他惡劣地告訴了她真相，說沈枝枝才是厲明瀾的白月光。
可阮莞說：
每天能見到厲明瀾，就知足了。
那一刻，江頌承認，他嫉妒厲明瀾。
而在得知阮莞並未和厲明瀾結婚，又加盟南冕而非厲氏車企時，他很高興。
甚至今天來，他不只是因受邀參加，更多的是想看厲明瀾的笑話。
卻沒想到，聽到了阮莞和厲淵領證的消息。
……
一旁，蘇童安呆愣在原地，漂亮的小鹿眼中的茫然漸漸被驚愕取代。
他追求阮莞，本來是一場賭約，一場成全。
就連二人的初遇——那場車禍，也都是他精心設計的。
他每次藉口車禍受傷，說自己哪裡不舒服，阮莞都會擔心地關切自己。
得知他飲食不規律，因為胃病而發燒時，她還會跨越大半個城市，來照顧自己。
阮莞的廚藝很好，也很有耐心。
煲粥是一個辛苦事，需要時時掌握火候。
那段時間她工作再忙，也會帶著電腦來他家裡。
每當他從黑暗中驚醒，都會通過門縫看到客廳一縷昏黃的燈光灑進臥室。
砂鍋煮粥的咕嘟聲，夾雜著鍵盤的敲擊聲，仿佛是蕭邦的鋼琴曲，讓他感覺溫暖和放鬆。
甚至他一度遺忘了，他接近阮莞的目的。
從小到大，他參加過的無數游泳比賽，深諳比賽有輸有贏的道理。
可沒有一次失利，讓他像是現在這麼難受。
……
氣氛詭異的安靜。
沒有人敢開口打破僵局，生怕也染上麻煩。
裴白辰起身，反光的鏡片後淺色的眸子一眯。
「厲總，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在半個月前結婚的，就算和嫂子離婚——現在也應該還在冷靜期，沒辦法和阮莞領證吧。」
聞言，賓客悄然議論著：
「這不也是出軌嗎？」
「誰說不是呢，頭婚還沒離，就二婚了？」
「那不成重婚了？」
「誰說沒結婚證。」阮莞對上了裴白辰的目光，欲回到座位，取出手包中的結婚證。
為了今天這場大戲，她特意帶的。
不料，厲淵將人拉了回來，素來清冷的眼底笑意蔓延。
緊接著，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