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真相
溫柔讓保姆幫忙把秦立興扶上樓。
溫柔也扶著秦競,
「秦競,你要不要喝點醒酒湯。」
秦競雖然喝醉了,卻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不要。」
溫柔把秦競帶回他房間,她本來想把秦競扶到床上,沒想到秦競直接摔在了床上。
連帶著溫柔一起,都跌在了床上。
溫柔給他脫鞋蓋被子。
秦競的臉有一點點泛紅,居然讓他看起來有一點幼態,劉海順垂下來,只看臉有幾分像高中生。
溫柔起身,在秦競房間逛著。
她還是第一次來秦競的房間。
桌上放著他小時候和烏月的合照,一本線性代數的書放在桌上,書的頁邊都積灰了,但是封面卻像是經常擦拭,一點灰塵也沒有。
書架上全是數學類的書籍,偶爾有一本閒書,抽出來一看,還是學校統一發的千字文和弟子規。
幾乎是嶄新的。
溫柔垂眸輕笑,
也是,照秦競以前的性格,估計根本不會翻一下。
溫柔在他書架上翻著的時候,忽然被從背後抱住。
秦競緊緊抱住她,頭靠在她肩膀上。
溫柔低聲試探道,
「秦競?」
秦競很淺地「嗯」一聲。
溫柔想拉開他,讓他躺回床上休息,但是秦競抱得太緊,根本拉不開。
溫柔一籌莫展。
而秦競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
秦競頭靠頭地躺在她旁邊,
「七七,我這張床上還沒睡過女孩子。」
他讓出位置,邀請她睡進來一點。
溫柔笑著,摸了摸他的額頭,
「知道了。」
秦競閉著眼睛,氣息略過她的耳畔,
「要是我十七八歲就認識你,你就完了。」
「你十七歲就得躺在這兒。」
溫柔無奈地笑了,
「你這不合法,要真有那天,不是我完了,是你完了。」
秦競抱著她的腰,一點都不松,
「哦……那我就跟在你後面,等合法了就把你抱回來。」
溫柔故意道,
「我不同意呢?」
秦競微微睜開了眼睛,桃花眸迷離微醺,半睜半閉地凝視著她,
「可我等不了,我怕別人把你搶走了。」
他把頭靠在她肩膀上,蹭著她的脖子,撒嬌道,
「可以嗎?」
溫柔笑道,
「不可以,你會嚇到我,我以前很膽小的。」
喝醉的秦競格外可愛,滿嘴胡話,
「我做你的膽,我膽大。」
溫柔笑著敷衍道,
「好好好,你睡不睡?」
秦競在她脖子裡蹭,
「不睡。」
「你說你愛我。」
溫柔無奈道,
「我愛你。」
秦競不滿意地撒嬌道,
」你敷衍我。」
溫柔無奈地笑了,又認真地說了一遍,
「我愛你。」
秦競委屈道,
「你再說一遍。」
溫柔捧著他的臉,看著他,
「秦競,我愛你。」
秦競樂了,也學著她的樣子,捧著她的臉,
「溫未期,我也愛你。」
溫柔聽見那三個字,身子一僵。
她已經四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驟然再聽見,居然不再像夢裡夢到時那樣害怕和恐懼。
反而覺得心安。
她最親近的人,叫著她真正的名字。
秦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溫柔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起來,給秦競蓋好被子。
她剛推開門,就在走廊上遇見了張琄。
右覃的電話恰好打了過來,想問溫柔第一次跟著秦競回家,和秦競爸爸相處得怎麼樣。
張琄走過來,溫柔打著電話,想當做沒看見她,直接路過。
張琄卻找上門來,擋在了她面前,
張琄嘲諷道,
「溫小姐,你踩我一腳炒作的手段真夠高明的。」
溫柔放下了手機,淡淡道,
「不是我要踩你一腳炒作,而是網友們翻出來了,你如果不想被議論,就直接花錢把熱搜壓下去。」
溫柔反唇相譏,嘲笑道,
「可你花錢壓不下去,不是麼?」
張琄確實壓不下去,她緊盯著溫柔。
溫柔的視線落在張琄臉上,冷冷道,
「你做過的那些事情,網友們再翻出來了,就不可能壓得下去,更何況,就算網友們不知道……」
溫柔湊近了張琄的耳朵,
「可秦競的媽媽是為什麼去世的,你卻是最清楚的,你難道敢說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張琄如聞驚雷。
溫柔直起身子,淡淡地笑了,
「張琄,惡人自有惡人磨,你連無盡都不敢呆,要跑到華氏去,這究竟是為什麼?」
「爸爸捧你的時候,是從無盡開始捧起的,為什麼現在你卻是華氏的人?你在害怕無盡什麼?」
張琄想要退後幾步,溫柔卻拉住她,冷笑著道,
「張琄,躲什麼?」
「你有膽子做,沒有膽子認?」
張琄強作鎮定,
「你有什麼證據?如果沒有,那就是誹謗誣陷。」
溫柔並沒有因為張琄的三言兩語退縮,她的語氣冷峻,
「你把秦競媽媽的出行計劃告訴了那群所謂的粉絲,從中謀取利益,卻害得秦競的媽媽意外身亡。」
張琄慌亂道,
「你在說什麼?」
溫柔本來還只是心裡有猜測,不敢定論。
但看見張琄這個樣子,自然什麼都懂了。
一股惡寒湧上溫柔心頭,直讓她心口發涼,
「張琄,你間接害死了秦競的媽媽,居然還有臉取而代之,人性之惡,真讓我難以想像。」
「裝模作樣地對秦競好,以至於這麼多年來,他還念著你的舊情,哪怕他厭惡你上位的行徑,也始終沒有多說過什麼。」
張琄慌了,一巴掌打在溫柔臉上,「啪」的一聲,溫柔的臉被打得側過去。
溫柔捂著臉,轉回頭來看她,眼神卻是如斯冰冷,讓張琄步步後退,
「張琄,秦競是秦家唯一的兒子,爸爸雖然跟他的關係並不好,可有多重視他,不言而喻,但秦競始終沒有報復過你。」
「你和馮池有染的時候,秦競只是把他踢出無盡,念著舊情,沒有動你半分,你和娛樂圈大導的緋聞滿天飛,秦競也視若罔聞,只要爸爸不提,就當作沒有這件事情發生。」
溫柔拉住了張琄,冷聲道,
「秦家沒有惡人,每一個人都這麼包容你,但不代表,秦家現在不會有人收拾你。」
張琄被逼到絕處,反而陰冷地笑了出來,
「是,我是把消息賣給過那些粉絲,可上天要烏月死,我怎麼攔得住?」
「那是天要她死,我只是把消息賣給了那些粉絲,這一切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倒是去告啊!看看你這些所謂的證詞,能不能讓我坐牢。」
溫柔步步緊逼,
「張琄,你未免太過自信。」
「要你坐牢不容易,可是要讓你身敗名裂,可不要太容易。」
溫柔把張琄逼得接近樓梯,張琄慌了,
「你要做什麼!」
「這裡是我家,我是秦競的後媽,如果我在這裡出了什麼事,你以為秦競爸爸還會毫無嫌隙地接納你。」
溫柔冷笑一聲,舉出自己的手機,通話記錄顯示已經通話十分鐘,正是溫柔和張琄開始對峙前。
右覃長期在敏感的高位站著,養成了錄音的習慣,方才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已經在那邊錄了音。
溫柔熟悉自己媽媽的習慣,也確信右覃已經錄了音。
溫柔冷聲道,
「你剛才說的話,我已經全錄下來了,你販賣信息,縱容私生這件事情會有怎麼樣的結果,暫且不論,但身敗名裂,那是肯定的。」
張琄以為溫柔在自己手機里錄的音,要上手搶溫柔的手機,
溫柔也沒想到張琄能這麼蠢。
但張琄搶過手機,卻錯手將溫柔推下了樓梯。
張琄拿著溫柔的手機,錯愕驚恐地看著溫柔從樓梯上滾下去。
隨之傳來的是保姆的尖叫。
溫柔滾下樓梯,下身漫出血跡。
視線模糊,而後跌入一片黑暗。
——
醫院的消毒水味淡淡飄在空中。
溫柔醒來的時候,看見秦競的眼睛通紅,緊緊握著她的手。
溫柔想說話,可是卻無力又虛弱,發不出聲音。
醫生和護士一直等在床邊,見溫柔醒來,立刻詢問和檢查。
可是溫柔的目光卻一直在房間裡找著什麼。
右覃站起來,推開醫生,握住了溫柔的手,
她紅著眼道,
「柔柔。」
溫柔說不出話,可知女莫若母,她迫切的眼神卻讓右覃知道她想問什麼。
右覃淚眼朦朧,
「你放心,都已經錄下來了,監控也調取了。」
溫柔終於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孩子…沒有了,是不是?」
她之前不知道,可是摔下來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它的存在。
秦競握緊她的手。
他的眼睛通紅,卻竭力在安撫她。
他沉聲道,
「孩子還會有的。」
溫柔閉上眼,眼淚從眼眶中流出。
秦競握緊她的手,自責道,
「我不該帶你回去的,如果不和張琄碰面,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溫柔沒有力氣再說更多的話,只是一味沉默。
原來在她問他,什麼時候要孩子合適的時候,
他們真的有一個孩子。
可她稍稍恢復了些力氣,卻絕口不提孩子,而是顫抖著聲音道,
「法務…找律師來,我想聽律師說。」
秦競紅著眼,低聲道,
「七七,以後再說,不急著現在就聽。」
溫柔卻執意道,
「秦競,讓我知道,如果我不知道,根本不能安下心來。」
右覃嘆了口氣,
「叫律師過來吧,溫柔的性子倔,如果不聽見,只會讓她更難受。」
右覃看向秦競,
「小秦,你先出去吧。」
秦競放開溫柔的手,可是一鬆開她,像是失去了支柱,他渾身止不住地發涼。
右覃握住溫柔的手,輕聲道,
「溫柔,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很輕。
溫柔的性子太過剛毅,以至於右覃都恍然間會誤會是溫柔故意的。
溫柔搖頭,
「不,是意外。」
是意外,可是這個意外,
儘管讓人心痛,卻也許來得更有利。
她一直覺得,張琄的性格太過分裂。
一個在事發現場捂住秦競眼睛,事後還多次探視秦競的人。
幾乎是秦競唯一的知心朋友。
她明知道秦競有多痛苦,也十分關心秦競,在乎秦競的感受。
怎麼會忍心上位,成為秦競的繼母。
除非,她從頭就沒有善良過,
去看秦競是因為良心不安,當場捂住秦競的眼睛是怕秦競記住這個畫面,親眼目睹母親的死亡,以後知道了真相會更恨她。
上次被張琄堵在玉桂盛典的內場裡,她試探過張琄。
卻沒想到,張琄心虛了。
證實了她的想法並非空穴來風。
原來,秦競的媽媽離世,並不只是私生作祟。
還有最親近的人在背後捅了她一刀。
難怪十幾年前,私生和狗仔獨獨對烏月那麼猖獗。
二十四小時都跟著,幾乎沒有擺脫得了的時候。
原來是因為張琄。
無休止的被跟蹤和曝光隱私讓烏月有了應激反應。
張琄讓烏月懼怕娛記,懼怕私生。
在危險來臨的那一刻,烏月下意識一腳油門踩下去想擺脫尾隨者,加速的過程中,輪胎卻更容易被劃爆。
直接撞出了年久失修的欄杆,掉進江里。
這一切,全都不怪秦競。
是張琄作的惡。
可是秦競卻自責了這麼多年,替張琄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
有些人,何其可恨。
律師輕輕地敲門,
右覃替溫柔擦乾淨眼淚,
「請進。」
律師提著公文包,微微向兩人鞠躬。
溫柔強撐著坐起來,
「你們已經討論過了,是嗎?」
律師點頭,
「大致結果我們已經有了判斷,最終判決應該不會相差太遠。」
「流產,致人休克是重傷二級,因為在監控上,更傾向於故意傷害而非意外,所以張琄起碼會被判處三年到十年有期徒刑。」
溫柔聽見流產兩個字,心尖一顫,強撐著不讓自己有任何異色。
而律師繼續道,
「而張琄十五年前的行為泄露別人隱私構成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因為造成當事人死亡,所以,屬於情節特別嚴重的範疇,會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再加上張琄和馮池有共同漏稅行為,卻逃逸罪責,數罪併罰,最終判決應該不會少於十五年。」
溫柔唇色蒼白,強作鎮定,
「如果張琄的律師要辯護,會怎麼辯護?」
律師皺眉道,
「不出意外,應該會用吸收原則,限制加重原則,合併原則為張琄辯駁,以重罪吸收輕罪,但是這一點在法官眼裡應該不容易成立,因為三個罪名處刑時限接近,輕重不凸顯,而限制加重原則是最棘手的,若甲罪名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乙罪判五年,則由該原則,應判處十五年以下,十年以上,張琄的判刑時長大致就在這個範圍。」
溫柔面色蒼白如紙,聽著律師的話,心中複雜。
「那就拜託你們了,一定要盡力將量刑最大化。」
律師起身,
「您放心,就算您不提,我們也會竭盡全力讓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律師將書面材料遞給溫柔,
「您可以熟悉了解案情,開庭的時候,您作為受害者之一,理應在場。」
那幾張薄薄的紙,落在溫柔的手上,都似乎會發燙。
這是她把秦競的黑暗送進十八層地獄裡的憑藉。
她要親手,抓住秦競的黑暗。
折磨他這麼多年的黑暗。
一定要下十八層地獄。
從此之後,只讓他留下光明。
律師走了之後,秦競立刻進來陪著溫柔。
溫柔看著秦競明顯憔悴的面色,她強撐著道,
「秦競,我們一定會把惡人送進地獄裡。」
可是秦競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卻心如刀絞。
溫柔刻意不提那個孩子,可是他面前,他們避不開這個話題。
溫柔轉過頭去,不敢看秦競心疼的目光。
秦競把她攬入懷中,
「孩子還會有的。」
他用力抱緊她。
溫柔雖然悲痛,但是律師說的那些話,卻強過任何止痛劑。
不怨失去了沒有到來的。
要抓住過去沒能及時嚴懲的。
如果張琄這種人能夠萬劫不復,哪怕失去一次做母親的機會,她也不覺得那麼可惜了。
她每每想到張琄,就覺得心中一股惡寒。
活了二十多年,只有張琄,讓她恨到了這種地步。
那些輕蔑她,侮辱她的聲音,都從沒有讓她有過這樣的感覺。
她迫切地想要懲治張琄,讓張琄所有罪行都被揭露,讓所有人知道她的惡行。
只是沒想到,會搭上她的孩子。
溫柔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想到這裡曾經有一個小生命,她的心都軟得一塌糊塗。
可是它沒有了。
沒有人比她更能感受切膚之痛,
她用它換了抓住惡人的機會。
作為媽媽,她對不起這個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