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夜的月色明朗，吹來的晚風徐徐送爽。
漸起的霓虹在夜空閃耀，樓下街道附近的餐館夜市傳來喧囂。
華逸塵和安茜各自單手撐在陽台，互相商量著場記與場務相關事宜。
「場記150，場務40，早餐4，中餐8，晚餐10，夜宵10，就這個套餐吧。」安茜建議道。
國內影視劇組招工費用最貴是橫店，以如今05年的行情，橫店的場記200/天起步，場務60/天起步，伙食費倒是差不多。
相比橫店的行情，首都這邊的影視劇組人員基本沒有工會、協會、公司在身，都是無業人員抱團的閒散組織或私人團隊，招工的費用就比橫店便宜不少。
剛和攝影棚蔡老闆通了電話，蔡老闆給了幾套方案，供他們自行選擇。
她和華逸塵按資金預算商議良久，最終還是覺得這個套餐最划算。
場記150一天，45天就是6750。
場務3名各40一天，45天就是5400。
目前預算的資金餘額60000，減去這部分就還剩47850。
場記場務4人，妝造3人，美術設計組會常駐2人，紅秋團隊那裡6人，演員4人，加上她和華逸塵2人，整個劇組常駐的一共21人。
把伙食費拉滿來算，早中晚夜宵單人共32元一天，21人就是672元一天，45天的滿預算就是30240。
按照這個做預算，那她和華逸塵的總資金最終還會剩下17610塊。
「還能剩一萬七。」華逸塵低頭看著手機，計算器功能界面有這串數字，「4個演員到時候一人發2000的紅包，一個角色後期給1000的配音費用，就還剩5000，買點菸酒打點電視台應該也夠了。」
「你是一點都不準備留哇！」安茜哭笑不得。
華逸塵收好手機，說道：「留這點錢幹嘛，把退路封死，你這個新人導演也會有必勝的鬥志。」
安茜怔了怔，很是無語道：「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華逸塵很誠懇。
安茜對他是無可奈何，自顧自拿起手機給蔡老闆回了個電話，把場記場務和伙食的費用方案確定了下來。
「搞定，只剩演員了。」
安茜放下耳邊手機，跟在華逸塵後頭離開陽台。
兩人剛從陽台進入客廳，一股濃烈的白酒味道就撲鼻而來。
劉曉莉的視角剛好正對，有些迷糊地朝兩人望了望。
蘇慧蘭的目光碰到劉曉莉的視線，不由扭頭看去。
見兩個人出來了，蘇慧蘭綻放一個帶著五六分酒意的笑臉，嬌柔的面相聚起氣勢，喊道：「崽！快來！」
蘇慧蘭回頭，伸手指了指劉曉莉，又扭頭沖華逸塵喊道：「這是你丈母娘，快喊！」
劉曉莉大手一擺，對著安茜放聲說道：「茜寶，這是你婆婆娘，喊人！」
華逸塵和安茜望而卻步，兩個人相視一眼，都是面面相覷的樣子。
這什麼情況？兩個人眼裡儘是大大的問號。
也就半個小時不到吧，怎麼丈母娘和婆婆娘都冒出來了？
華逸塵和安茜臉色囧囧的，一時間不知道他們是重生者，還是兩個媽媽是重生者，這交流的進度比他們兩個還快。
兩個人云里霧裡，走到餐桌旁才發現，白酒已經是第二瓶見底，這兩個媽媽還是用分酒器喝的酒。
華逸塵和安茜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各自忍俊不禁地坐下。
「喊人啊，這你丈母娘嘞。」蘇慧蘭一臉認真。
「茜寶喊人，蘇阿姨以後就是你婆婆娘。」劉曉莉一本正經。
安茜深吸了一口氣，既感到好笑，又感到可氣。
她也就出去接個電話談點事的功夫，她娘就把她給賣了。
上次在香格里拉飯店，跟華逸塵母子初次見面，她讓媽媽一陣懵。
這下好，一報還一報，她媽媽把她整懵了。
安茜不理會媽媽，把目光放華逸塵身上。
她一副悠然恬靜模樣，用自以為很默契的眼神挑動了下眉頭，示意華逸塵和自己都不作理會。
華逸塵讀懂了她的意思，但並不準備配合，當即就沖劉曉莉開口喊道：「丈母娘。」
「哎！」劉曉莉大大方方應下。
蘇慧蘭很是開心，高高舉起雙手鼓掌。
安茜呆了一下，看向華逸塵的目光慢慢凜冽，一種要刀了華逸塵的眼神。
「女婿崽，喝酒！」劉曉莉興高采烈。
華逸塵無視安茜那刀人的目光，拿起酒杯和「丈母娘」喝酒。
藝術來源於生活，這電視劇都拍不出來的狗血劇情降臨自己的身上，這親身去體會下也多少能填補他藝術思維上的一份空白。
再說了，就喊聲丈母娘，反正他也不吃虧。
蘇慧蘭歡樂結束，轉而用一副笑吟吟的模樣，直盯著安茜看。
安茜哪裡不清楚蘇慧蘭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她跟破罐破摔似的，端起酒杯就喊道：「婆婆娘，敬你。」
蘇慧蘭神采奕奕，拿起杯子高興道：「來，兒媳婦，乾杯！」
安茜喝一杯酒後，看向華逸塵的目光十足幽怨。
只聽旁邊的媽媽說道：「來，我們聊我們的，喝我們的，不管他們了。」
安茜聞言破防，低下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擺足了架勢，把她和華逸塵叫來，各喊了聲婆婆娘和丈母娘。
現在喊完了，這兩個媽媽立馬就不管他們了，完全沒有後續。
這是什麼操作？
「喝多了。」華逸塵生趣道。
安茜點了點頭，和華逸塵默默吃著飯菜。
被兩個媽媽這麼一搞，即便是喝多了的情況，也讓他們兩個有點尷尬，一時間沒了交流。
接下來的時間裡，只聽這兩個媽媽可勁地聊。
劉曉莉聊到離婚，說為爭女兒撫養權，拿起刀子以死相逼。
蘇慧蘭就聊吵架，說往昔歲月丈夫不忠，她差點跳樓自殺。
劉曉莉說著榮耀，拿以前舞蹈的風光，炫耀自己的成就。
蘇慧蘭就說獎項，拿曾經音樂上的事，訴說自己的光彩。
這兩個媽媽，要麼同悲，要麼同喜，不是比慘，就是比光輝。
只是再喝多了些酒後，聊的話題畫風就不對勁了。
南水北調、兩彈一星、西部大開發、申奧成功……
華逸塵和安茜直以為，在聽一場酒後新聞聯播，也可以說是新聞亂播。
「要不散了吧？」安茜肚子都笑痛了。
以前獨自帶她的時候，媽媽少與外人喝酒。
在她這一世的記憶中，媽媽也就頂多過年去武漢和家人喝多點。
但她家人的酒量都比不過媽媽，所以媽媽從來沒醉過。
媽媽喝醉酒，還存在於她上輩子的記憶中。
她真是沒想到，一段媽媽醉酒的新的記憶會在今夜此刻出現，且蘇媽媽也超級搞笑，真是有趣至極。
「散了散了，再喝下去她們要跳舞了。」華逸塵樂趣橫生。
在兩個人強硬的態度下，足足磨嘰了十來分鐘，兩個媽媽才肯散。
路都走不穩了，都說自己沒醉，還要去KTV繼續嗨，讓他們兩個崽哭笑不得。
安茜扶著自己媽媽回房休息，然後出門送華逸塵母子。
「就安頓好了？」
「倒頭就睡。」
昏暗的樓梯間，華逸塵攙扶著老媽的左臂，安茜幫忙攙扶右臂，一起走下樓去。
「這兒媳婦好，還知道扶我。」蘇慧蘭暈暈乎乎道。
安茜笑也不是，也不好回話，百口難言。
好在蘇媽媽是真醉了，說了一句話再沒下文，不然指不定又冒出什麼令人尷尬的話。
一路無言，安茜幫襯著華逸塵，把蘇媽媽扶上計程車。
「你媽媽你就自己看好啦，明天見。」
「明天見。」
在關車門的瞬間，華逸塵和門外目送的安茜不經意對視了一眼。
許是兩個媽媽鬧出來的一份曖昧，讓這兩人碰撞在一起的眼神都情不自禁地在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