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降臨而至的月神和無月,便是有「六道尊主」之稱的張穀神,也恭敬抱拳行禮,不敢怠慢。
無月傲立漆黑而冰冷的虛無世界,有帝後的風姿氣魄,揚聲:「那位半祖境界的銀髮女修士,乃宇外入侵者,已與九死異天皇勾結在一起,欲顛覆六道,今日絕不能放他們二人逃走。大帝曾賜我祖符一道,上可制衡始祖,下可圈禁諸神,誰來助我一臂之力將之催動?」
……
「我可助月後一臂之力!有大帝祖符,九死異天皇死期就在今日。」
「阿彌陀佛!天下初定,便有宇外之人興風作浪,自當送其入輪迴,還六道以清靜。」
青絲雪腳踩滿天星辰,慈航尊者步步生佛蓮,行向無月。
無月取下面紗,露出凝白如玉的傾世仙顏,紅唇微微張開,吐出一口金色霞光。
「嘩!」
一道米粒大小的祖符,從金色霞光中飛出,迎風化為數丈長。
許多玄奧而高深的符紋,在祖符上交織和沉浮,散發出來的威能氣息直追那些真正的始祖。
青絲雪和慈航尊者一左一右站在無月身後,將精神力釋放出來,打入祖符。
「轟!」
祖符能量爆發,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出去。
這片廣闊的虛無世界中,立即生長出無數符樹,一棵棵高聳如山峰,化虛空為億萬里的茂密叢林,就像憑空造成一片天地。
尋常始祖陷入這祖符叢林,也得數日才能脫困。
這便是張若塵如今的修為層次,無需親至,一道符籙就能困禁始祖。是以,就算他不想惟我獨尊,這片宇宙也已經成為他的一言堂。
一言一行,皆影響萬事萬物。
月神性格一直很傲嬌,看似清靜無為、不食煙火,實則好勝心極強,又小氣得緊。正是如此,聽到青絲雪稱呼無月為「月後」,心中多少是有幾分波瀾。
或是認為有池瑤在,無月怎麼都不可能成為天道大帝的帝後。
或是覺得,「月」字該是她的獨屬稱號。
總之,心中是雜念叢生。
又見張若塵居然賜給了無月一張祖符,可以用之制衡始祖,月神徹底無法平靜。擁有這樣一張祖符,無月不說能夠與始祖平起平坐,在始祖面前至少也是有三分臉面。
宇宙六道的天尊級和半祖見到她,怕是都得敬稱一聲「月後」。
月神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錯過了很多,將本該屬於自己的身份地位,全都拱手讓給了無月,一輩子都在給她做嫁衣。畢竟,明面上無月的兩個孩子,是她所生。
「貧僧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一襲白色僧衣的凡塵和尚,化為一道流光飛出去,穿梭在符樹叢林之間,頃刻間抵達半祖鬥法的戰場中心。
……
井道人雖是半祖巔峰的修為戰力,但想憑一己之力,留住持有起源銀燈的施千黛,依舊力不從心。
「戰斧座星系被封禁了無數億載的歲月,竟還能誕生出如此多驚艷的強者,真不可思議。」
施千黛心中自是驚嘆,畢竟虛天和井道人這樣的存在,在宇宙一些偏遠荒蕪的星系足可縱橫無敵,在百子千嬌中也可稱「虛子」、「井子」,是始祖之下最為超然的諸子大神聖。
不與井道人糾纏,她且戰且退,逐漸拉開距離。
「想走?朋友來了戰斧座星系有好酒,豺狼來了就別想全身而退。」
血屠跨騎貊獸,立於億里之外,打出六件神器戰兵。
神器威能爆發,衍化為六隻星辰那麼巨大的神獸光影,阻攔施千黛的去路。
「哧哧!」
在起源銀燈的照耀下,六件神器剛進入施千黛百里之內的規則秩序場,便熔化為金屬液滴。所有神獸光影,就像氣泡一般碎裂。
「不自量力。」
施千黛揮指如劍,指尖一道銀色光華,跨越億里空間斬了過去。
血屠連忙撐起命運之門抵擋。
但銀色光華無形無質,穿過命運之門,落在了他身上,直接重創神魂。血屠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連忙逃退。
雖敗得很慘,但也成功阻擋了施千黛片刻。
待施千黛再想退走之時,身周已是升起璀璨符光。
數之不盡的符紋,就像水紋線條一般流動,繼而扭纏交織成一棵棵參天巨木,遮天蓋地,將時空封禁。
施千黛再無法像先前那般鎮定,揮臂斬出一道弧形的刀芒,將符樹叢林掃平數十萬里。
但十數萬里外,依舊是無窮無盡的符樹。
頭頂上方和腳下,亦是如此。
「這符紋……」
施千黛常年追隨起源太上修行,對符紋的理解不輸許多始祖。
這片符籙叢林,蘊含「無盡之道」的奧妙,哪怕是在外界的廣闊宇宙中,也絕對算是諸神禁區,非尋常始祖可布置出來。
沒給施千黛太多思考時間,黑暗深處飄來一片絢爛的佛光雲彩,蓋在她頭頂上方,刺目無比。
「萬佛照乾坤。」
凡塵和尚的佛軀顯現出來,化身黃金巨佛。
雙目似湖泊,鼻大如山丘,一拳自燦爛明耀的佛雲中打出。
頓時,萬千佛影紛呈而現。
萬佛萬相,萬種神通佛法一起攻出,力量破碎天地。
「又來一尊半祖!」
施千黛不憂反喜。
若這片宇宙的始祖已經趕到,以符紋衍化禁錮她離開的這片無盡叢林。那麼她今天唯一的脫身法,便是擒拿一個足夠有分量的人質。
眼前這年輕佛修,是初入半祖的修為境界,且相當年輕,必然是戰斧座星系的始祖種子。
這便是她最佳的選擇。
別的修士,要麼修為太高,要麼修為太低。
施千黛身姿玲瓏而挺拔,英灑的揮擊右臂,五指舒張,施展出神通「十國天心罩」。
此神通,是祖參會那位號稱元始之下最強的古祖創出,一掌壓十國,一國一星系。那道古祖手印,至今懸浮在十座星系的上空,如同宇宙中一隻耀眼的燈罩。
施千黛為了得到那位古祖的青睞,曾遠觀古祖手印一個元會,領悟其道,還真被她悟出了一些門道。
「轟隆!」
十國天心罩擊出,萬佛萬相萬種神通如被一陣風吹散的沙畫,盡數湮滅。
五指罩芒與凡塵和尚隕石般巨大的金色拳頭碰撞在一起,周遭符樹大面積崩碎,虛空被清理出來一大片。
凡塵和尚終究是修為有所不及,金身法相散去,化為正常人類身姿大小的原形,向後倒退。
施千黛銀色流星般追擊上去,十國天心罩再次展開。
五根屈伸的玉指,化為撐起燈罩的通天神柱,欲要趁凡塵和尚未穩住頹勢之機,將其擒拿。
「道爺在此,休要張狂。」
井道人從凡塵和尚身後閃移出來,身體猶如一整塊的五彩石,爆發五種各不相同的光華。手中無垢拂塵為筆,劃出陰陽五行,揮擊向十國天心罩。
論自身修為,施千黛尚還差井道人一兩籌。
「嘭!」
似天地被砸穿了一般,無垢拂塵將十國天心罩打得爆碎,種種玄妙化為雲煙。
施千黛向後拋射出去,沒能避開井道人五行假祖體的悍然之力,體內血氣翻騰。
不等她調息養氣,地鼎在張穀神、血屠、項楚南、月神的催動下飛來。鼎身散發本源神芒,厚重如萬千恆星鑄成,重重砸落。
施千黛倉促間,揮掌迎擊。
「嘭!」
掌擊鼎身,如天鐘鳴響,鏗鏘震耳。
施千黛只感地鼎上有一股莫名的恐怖威壓,直懾神魂,與鋪天蓋地而來的力量結合,迫得她向後連退四步。
地鼎蘊含張若塵的部分祖力。
而張穀神他們四人,至少都是不滅無量的境界,合力催動地鼎,爆發出來的力量之盛直達半祖層次。
「看我弱水三千億里,鎮殺你這妖女。」
井道人可不像虛天,只當「美色如浮塵,肌體皆肉泥」,對任何絕色美人都能下狠手。弱水從他身後的空間中湧出,浩浩蕩蕩,無窮無盡,將施千黛吞噬了進去。
卻說另一頭,九死異天皇遭到虛天的截殺,瞬間陷入三面迎敵的困境。
虛天和蒙戈對他恨之入骨,剛一交手,便是近距離搏殺。
虛天手中的黃金戰劍,是用始祖隱留下的黃金法杖做主料鑄煉出來,沒有什麼神通大法,就是一劍又一劍的劈斬。
「虛風盡,本皇有兩道始祖印記加持,在始祖這條路上,你恐怕不及我走得遠。」
九死異天皇以冥法八相護體,操控璽印神陣抵擋黃金戰劍,不敢徒手去接。
「那兩道始祖印記又不是你自己修煉出來,得意什麼?當年在三途河上,老夫跨一境都能戰你,如今處在同一境界,勝負之數可不是你說了算。」
虛天戰法兇猛,明明已經上了年歲,但依舊如年輕人般血氣滂湃。
在蒙戈和蓋滅的牽制下,很快九死異天皇就支撐不住,被虛天一劍破開防禦,將脖頸上其中一顆頭顱斬落。
頓時神血流淌,染紅虛無世界。
九死異天皇十分清楚,以一敵三,敗亡只是時間的問題,想要脫身逃走,卻又被蒙戈和蓋滅頂了回來。
「一打三,或許沒有勝算。但一換三,本皇認為還是很有把握。」
九死異天皇以威脅的語調,說出這句冰冷的話語。
虛天嘲諷道:「哈哈,你這老匹夫的確算是一個人物,活了九世,經歷許多的大風大浪,就連始祖都隕落好幾位,你卻活到現在。但你今天卻誤判了形勢,你真以為自己有自爆神源的機會?」
九死異天皇正思考虛天這話真假和用意之時,祖符的力量傳導過來。
符樹叢林將整個戰場籠罩。
「這股力量是……他……」
九死異天皇觀望四周生長起來一棵棵符紋巨木,心墜深淵,再無先前面對虛天、蒙戈、蓋滅圍伐的鎮定從容。
虛天站在他對面,扛劍笑道:「你不會真以為他化身天道了吧?知道什麼是差距嗎,差距就是,你的認知都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九死異天皇倒也的確了得,很快就從惶恐驚懼中恢復過來:「以他今時今日所站的高度,怕是已經不屑再對始祖之下的修士出手。否則,動手的又怎會是你們呢?」
「有我們就已經夠了!」蒙戈站在符樹叢林下方,頭頂魔氣凝化成黑色的雲海。
「那就看看,待本皇殺穿你們後,那位大帝是不甘心的親自動手,還是放任本皇逃離。」
九死異天皇燃燒體內神血,激發更加強大的戰力,攜冥法八相一個衝擊,便是將蒙戈打得口吐鮮血,身形拋飛。
「不就是燃燒神血,斬你之後,飲你之血補回來便是。」
虛天也將體內神血點燃,如一顆火球,與力量攀至巔峰的九死異天皇碰撞在一起。霎時間,能量漣漪蔓延開來,所過之處,符樹叢林全被磨滅。
蓋滅急速退逃。
他不像虛天和蒙戈那般與九死異天皇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不肯拼命,而是轉身趕赴施千黛所在的戰場:「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有大帝的祖符禁錮,他逃不掉。」
……
荒古廢城毀滅在紀元大戰中。
在舊址上,建立起了一座新城,不及荒古廢城那般恢弘壯麗,卻繁華喧囂,極有人間煙火之氣。
這座新城,是用荒古廢城的碎片物質建成,名為「太古城」。
七隻鳳形太古生物拉動車輦,徐徐駛入城門。看守城門的太古生物,絲毫沒有洞悉,只感覺一陣涼爽的風吹了過去。
車中。
張若塵撩開車簾,看向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
只見,明燈一盞盞,人聲鼎沸。
不僅有太古各族的生靈,還有人間道、地獄道、天神道、忘川道各族的年輕修士、商旅、冒險者、傳教士……,一派生機勃勃的氣象,與曾經荒古廢城的死氣沉沉、危險詭異截然不同。
很像陷入天道神性之時,張若塵看到的那座荒古廢城。
見張若塵面露笑容,心情極佳。
元笙溫聲道:「太古城是初念提議建立起來,以太古十二族為主導,嚴法治而寬政令,儘可能吸納宇宙六道的修士前來經商、遊歷、修行,要將之打造成一座開放性的神城,從而讓太古生物一步步融入六道這個大家庭。」
張若塵滿意的點頭:「太古十二族與宇宙各族脫離了太久,又生出過許多嫌隙。初念能想到這一步,很有戰略眼光。」
便是一貫清冷孤傲的元笙,也意洋洋:「所以,初念絲毫不比穀神差,只是年紀和修為有所不及。但以他高貴的太古血脈,將來必是可以追趕上去的。」
張初念、元解一,還有兩位恰在太古城的新任族皇,擺出極大陣勢,站在街前迎接車架。
毫無疑問,是元笙提前傳訊告知他們。
「恭迎父帝、母妃巡遊太古城。」
張初念器宇軒昂,既有內沉深邃的雙目,也有元笙一般英姿颯爽的神采,恭恭敬敬向迎面而來的車架行禮。
「拜見大帝!」
「拜見元神妃!」
其餘太古生靈諸神,紛紛躬身。
無人下跪。
乃因,張初念早已交代,大帝已廢除神靈跪禮的陋習。
張若塵並未下車,聲音飄出:「初念,好好經營太古城,我希望再來太古道,這裡已有昔年荒古神城的氣象。」
「嘩!」
突然一座宏偉壯麗的天闕,在太古城上空顯現出來,散發九光十色的始祖神芒,包裹大量的始祖規則和秩序。
「這座朝天闕,乃遠古練氣士的聖地,曾坐落在此地多年。現在,為父將它贈賜於你,做你的行宮。」
元笙心花怒放,喜滋滋道:「傻小子,還不謝恩?」
張初念遠比元笙平靜,道:「初念絕不辜負父帝的期望!鴻蒙族皇和金族族皇已擺下諸神大宴,請父帝移駕城主府。」
「不了,我得先去一趟石嘰神星。」
車架繼續行駛,穿太古城而過,向黑暗之淵的深處行去。
太古生靈諸神站在城門前,目送七彩雲霞神痕消失。繼而,才是欣喜萬分的恭賀,帝塵賜下朝天闕的大喜事。
唯有張初念臉上,流露落寞寂寥之態,輕輕嘆息。
朝天闕固然是天地間有數的瑰寶,得到如此賞賜,足可看出父帝對他的重視和認可。
但從出生到現在,張初念也就單獨見過父帝幾面而已,無論他怎麼做,似乎都遠遠及不上池孔樂和張紅塵。
大帝的父愛親情若有一石,池孔樂怕是就獨占八斗,一斗又給了張紅塵,剩下的一斗其餘兄弟姐妹共分之。
……
番外來得遲了點,先祝大家國慶節玩得開心,再祝股民們牛市狂歡大賺……嗯,我還沒有回本。
新書目前暫定下個月下旬發布,放心,在此之前,會將番外章全部更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