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商在看見謝懷靖的那一瞬間,轉身打算回藏經閣中繼續找法子,結果她沒料到會有人跟她一道出來。
她一轉身便撞進了某人的懷裡,那熟悉的氣息傳來,阿商被撞的踉蹌著後退幾步,抬眸便撞進謝珩玉那清冷的眸子裡。
「商商。」謝懷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商的手腕一下子被謝懷靖握住了。
謝懷靖有些委屈道:「不是剛出來了,怎麼又要進去了?」
阿商垂下眼看著謝懷靖握著她的手腕,正要讓他放開,餘光瞥見謝珩玉離開,阿商下意識伸手抓住了謝珩玉的手。
兩人指骨相觸,少女溫熱的肌膚傳來,謝珩玉那漆黑的眸子不動神色滑過一抹異色。
隨後,謝珩玉垂下眸子,視線落在阿商緊抓著他的那隻手上。
阿商看著他眉頭皺了一下,然後將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
直到看見謝珩玉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阿商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商商?」一旁的謝懷靖面色不解看向她,「你抓著我皇兄做什麼?」
阿商聽言趕緊反應過來,對著謝珩玉開口道:「謝師兄,關於那陣法我突然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聽言,謝珩玉的視線終於朝著她了過來。
在阿商對上謝珩玉那清冷的眸子時,因為她說了謊,所以她心中莫名覺得他的眼神充滿了壓迫感。
辦法她自然沒有,她之所以對謝珩玉這樣說,只是為了擺脫謝懷靖對她的糾纏,還有方才她突然抓住他手的理由。
在等待謝珩玉回答的時間裡,阿商覺得尤為漫長,久到阿商以為謝珩玉會拒絕時,他終於開口道:「過來。」
見謝珩玉朝著門口的轎子走去,阿商趕緊跟了上去,臨走之前,還不忘對著一旁的謝懷靖說:「太子殿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您請便。」
說完,還不等謝懷靖回答,阿商跟在謝珩玉的身後,上了轎子。
直到坐上了轎子,兩人獨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阿商這會兒終於是感覺到了不自在。
轎子沒有馬車寬敞,原先只有謝珩玉一個人坐還能寬敞些,但如今兩個人坐在裡面,男人身上那熟悉的氣息籠罩,阿商莫名覺得有些壓迫感。
阿商掀開一旁的窗簾往後看了看,見謝懷靖並沒有追上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看向一旁表情沒有什麼異色的謝珩玉道:「謝師兄,麻煩你讓人在前面那個宮道上放我下來就可以了。我剛剛之所以那樣說,只是想找個說辭離開,讓太子不再糾纏我。」
「你不喜歡他?」謝珩玉問。
聽了謝珩玉這話,阿商臉上的表情不由愣了愣,他這話什麼意思?
他以為她喜歡謝懷靖?
阿商盯著謝珩玉的臉看了看,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破綻,不過她看了好一會兒,他臉上的神情依舊很平靜,沒有絲毫不正常。
阿商想了想,回答道:「現在不喜歡。」
現在不喜歡,以後卻說不準了。
阿商以為在她說完這話過後能從謝珩玉的臉上看出什麼,但什麼也沒有。
在聽完她的話過後,他什麼表情都沒有,平靜的面容沒有絲毫波瀾,就像真的在聽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的小師妹說話一樣。
「商商,你還在試探他啊?」巫燭的話從識海中傳來。
阿商在識海中輕應了一聲。
雖說她知道沈明塵已經徹底洗掉了謝珩玉的記憶,不過她總感覺奇怪,也許是之前謝珩玉給她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先是那在輪迴盤的幻境裡,然後又是在夢境之中,讓她不得不去懷疑他。
阿商看了眼外頭,對著一旁的謝珩玉道:「師兄,就在這裡把我放下吧。」
聽言,謝珩玉抬手輕敲了兩下窗板,那轎子停了下來。
「多謝師兄。」阿商正要下車,聽見身後的謝珩玉突然開口道:「你若對太子沒意思,我到時與他說說,讓他莫要再糾纏你。」
阿商腳步一頓,回頭對上謝珩玉那平靜的臉,阿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那就有勞師兄了。」
下一秒,帘子落下,兩人的表情皆是一變。
謝珩玉瞧著少女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下一瞬一道細小的銀制鏈子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謝珩玉平靜的眼中染成了一層瘋狂的冰霜,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轎子內已然變成了冰窟,寒氣刺骨。
外頭,在車簾落下的那一刻,阿商沉著臉,腳步加快,往寢殿的方向走去。
巫燭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問道:「商商,你怎麼了?」
阿商冷著臉道:「謝珩玉他不對勁。」
巫燭:「啊?」
「沈明塵壓根就沒有洗掉他的記憶。」
巫燭震驚了:「啊?不會吧,他明明……」
「明明已經很裝作不在乎我了,甚至於還甩開了我的手對吧。」阿商冷笑了聲:
「他若是沒有讓我跟他做一個轎子說不定我真的會被他騙過去。他跟他的師尊一樣都討厭妖,他不會察覺不到我是半妖,若他真的忘記了我,絕對不會讓我跟他同乘一個轎子。」
孤男寡女同乘一個轎子,這是原則問題。
「謝珩玉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阿商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我懷疑他能聽見我們識海的談話聲。」
「啊?」巫燭聽言更加震驚了:「不能吧,以我的修為……不對,我的肉身還未拿到,而且他的修為比你高,若是他有意想要聽的話……天啊商商,你這個前夫不會真的瘋了吧?」
阿商加快腳步往寢殿的方向走了,「等下我們就收拾東西離開上京。」
阿商東西並不多,簡單收拾一下便已經將東西全都收好,走之前阿商還不忘給明子謙發了張通訊符。
做完這一切阿商正打算離開,耳邊忽然響起一道鎖鏈聲,在此刻安靜的寢殿內尤為清晰。
阿商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內室,只見薄如蟬翼的簾帳後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坐在那兒,昏黃的燭燈下,他手中拿著的那條細長銀鏈,發出冰冷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