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燭聽著門外弟子那驚恐的尖叫聲,他顫抖著雙手,看著地上倒在血泊中的秋月言。
他意識到自己完了!
徹底完了!
萬般驚愕的惶恐之意如潮水般鋪天蓋地朝著他湧來。
他殺了秋月言。
他親手殺了商商的叔叔。
商商不會原諒他的……
她不會原諒他的!
「孽畜!竟然敢殺害秋宗主。」殿外,帶著一群弟子趕來的沈令舟看著殿內倒在血泊中的秋月言,目光落在站在那兒的巫燭身上,大怒道:
「來人,還不趕快把這個殺害秋宗主的孽畜拿下!」
沈令舟這一次顯然是有備而來,為了捉拿巫燭,帶得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們本以為捉拿這個上古凶獸巫燭會有些棘手,可沒想到在縛妖鎖綁住他時,他不但沒有掙脫,反而任由縛妖鎖纏在他的身上。
被縛妖鎖綁住的巫燭被一腳踹到地上,一個弟子的腳毫不留情踩上了他的臉,冷笑道:
「呵,什麼上古凶獸,原來也不過如此!」
巫燭眼神麻木倒在地上,任由那弟子踩著他的臉。
耳邊傳來了無數道嘈雜的聲音,有羞辱、有驚訝、有憤恨、有抽泣聲……
他狼狽倒在地上,看著殿內倒在血泊中的秋月言被弟子圍住。
【巫燭,殺了他們!】
腦海里傳來一道聲音,巫燭死死咬著唇壓抑住體內的騷動。
【巫燭,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你就得救了!】
【巫燭,殺了他們!】
最終,黑色的雙眸被嗜血所代替,瘋狂的殺意掩蓋的他的理智。
他沾著秋月言胸膛處血肉的手化為了兇狠的利爪,襲上了四周的弟子。
阿商趕來的時候天玄峰時,現場一切都亂了。
地上倒著身受重傷的弟子,她看見了被弟子們圍在中央,周身瀰漫著濃重殺氣的巫燭。
他依舊是她熟悉的樣子,身上穿著那件她先前給他買的那件白色衣袍,但此時他身上的白色衣袍早已經沾滿了鮮血,他的雙手沾著血,他的臉上也沾著血。
「噗嗤」一聲,阿商看著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弟子被巫燭一爪子斬下了腦袋。
她對上了不遠處巫燭那凶厲冰冷的赤紅雙眸,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宗主!」不遠處的大殿之內,弟子的哀嚎聲傳進了阿商耳中。
阿商視線看了過去,她看見了殿內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是她的叔叔,秋月言!
阿商紅著眼,顫抖著雙眸,無霜緊握在她的手中,她萬般震怒道:「巫燭,你做了什麼?!」
聽著少女這一聲熟悉的聲音,失去意識的巫燭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紅著眼手中的刀指向他的少女。
「商商……」巫燭看著四周倒地的弟子,顫抖著雙唇道:「商商……不是……不是我……」
巫燭話還沒有說完,一把劍從他的後背捅進,猛地刺穿他的胸膛。
巫燭悶哼了一聲,嘴角溢出鮮血。
明子謙站在巫燭的身後,手中執劍,他紅著眼,對著阿商哽咽道:「師尊死了!」
明子謙的話宛如一道驚雷,狠狠砸中阿商。
阿商愣在原地短短一瞬,叔叔他……死了。
不,不可能!
叔叔……不可能!
阿商跌跌撞撞奔向大殿,想要跑到秋月言身旁。
卻被沈令舟讓弟子攔住,「攔住她!」
「放開我!我要見叔叔!」阿商紅著眼睛哭得泣不成聲,「讓我見叔叔!你們放開我,讓我見叔叔!」
「阿商!你叔叔已經死了!」沈令舟站在她的面前,眼神冰冷道:「他因你而死,若不是你將那凶獸帶回宗門,你叔叔也不會死!」
「不……不是的!」大片的淚水從阿商的眼眶中滑落。
沈令舟冷聲道:「風清門少宗主阿商和魔族勾結害死秋宗主,來人,將阿商押下去,等候宗門判決。」
「不,讓我見叔叔!」阿商掙扎間一掌揮開身旁扣住她的兩名弟子,「滾開!」
一旁的沈令舟見她這副舉動,心中震怒,正要出手,一隻手比他更快襲上了少女的後頸
阿商眼前一黑,暈倒在了男人的懷中。
沈令舟目光看向面前將少女抱在懷中的謝珩玉,開口道:「衍之,我知道你和阿商二人曾經夫妻一場,但是如今秋宗主死了,阿商和魔族勾結的事是事實,你可不要因為一時心軟……」
「衍之明白。」謝珩玉打斷沈令舟的話,冷聲道:「所以為了不落人口舌,我親自綁她。」
謝珩玉話音剛落,那縛靈環已然纏上了少女的手腕。
殿外,一道虛空隔空出現,將倒在地上滿身傷痕的巫燭給吸了進去。
「妖物他逃走了!」殿外的弟子開口道:「殺害宗主的妖物他逃了!」
-
魔界邊境。
暗夜之湖映出魔界的月亮,血紅的月影倒映,鮮紅色的魔花開放在湖岸。
今晚的魔界難得下了場雨,血紅的雨順著竹紙傘的傘面滑落,匯成了一條條小小的血色瀑布。
九陰手執著傘,在雨幕之中走向躺在樹下的那抹渾身是血的狼狽身影。
他伸出手,手中拿著的紙傘向倒在地上的那人傾斜,遮住了大片血雨,任由那血雨將他自己淋濕。
九陰看著倒在地上的巫燭,開口道:「巫燭。」
地上的巫燭身上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看向面前的九陰。
「為什麼?」巫燭眼神空洞的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九陰面無表情道:「回來吧,風清門不是你該待著地方。」
「秋月言死了。」巫燭顫抖著雙手,「我親手……殺了他。」
「是我借你的手殺了他。」九陰蹲下手,那雙漆黑的雙眼看著他:「你無需自責。」
地上的巫燭坐起身,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在了地上。
「你為什麼要逼我!」巫燭紅著眼,手中的力道分毫未減,似乎是想要掐斷他的脖子。
九陰並未掙扎,任由他狠掐著他的脖子,他輕笑了聲:「我並沒有逼你,我只是想要讓你回來,讓你明白這裡還是你該待著的地方。你若想要家人,我們也可以成為……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