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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王家大院。
似有一層陰雲壓在上空,院內瀰漫著死寂和肅穆的氣息。
庭院的中心,停放著一具被殯儀館盡力修復後的屍體,其上覆蓋著的白布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儘管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已經施展渾身解數,但那白布之下的慘狀依舊讓人不忍直視——
屍體的四肢被踩得稀爛,破碎的血肉與骨骼粘黏在一起,即便經過修復,也難以恢復原本的模樣,
觸目驚心的慘狀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王騰生前遭受的巨大痛苦與凌虐。
「對不起王家主,我們已經盡力了,您節哀!」
院內,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老者略帶歉意地說道。
王騰送到醫院的時候,身上的血已經流幹了。
縱使他們有回天乏術,也不可能救回王騰。
「嗯!」
人群正中央,王家家主王衛點了點頭,這一瞬間他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整個人蒼老了十歲不止,乾枯的手臂在寬鬆的唐裝下微微顫抖。
若不是管家在一旁用手撫著肩膀,或許王衛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
本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了,卻遭遇了喪孫之痛。可想而知,此刻王衛的內心有多麼的悲傷和痛苦。
王騰屍體旁,一個美婦人半跪在地上,輕輕地撫摸著王騰蒼白的臉龐,眼中滿是痛苦和惡毒之色。
「騰兒,你放心,媽媽會幫你報仇的,凡是和那人有關係的,我都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一般的人,對於這樣的噩耗,此刻恐怕早已經崩潰了不知多少次了,但是柳珠沁並沒有,她的心裡除了復仇,別無他念。
除了柳珠沁外,大院內還站著許多身穿行政夾克和部隊軍官常服的人,這些人無一不是位高權重之輩。
對於王騰的死,他們各有各的想法。
雖然他們和王騰有著血緣關係,但是這些年王騰的所作所為,著實讓他們失望透頂。
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王騰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柳珠沁和王家龍夫婦要負主要責任,都是兩人給慣的。
「爸,我想回一趟京城,騰兒的外公前幾天還跟我念叨,想讓我帶騰兒回去看看,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老人家說……」
這時,柳珠沁抬起頭,朝王衛說道。
「珠沁,你放心,咱們王家肯定會為騰兒報仇的!」
「是啊,珠沁!」
王家眾人立刻出言安慰道。
再怎麼說王騰也是王家的嫡系,哪有讓柳家先出面的道理。
「魏巍,小騰死在你的轄區,你這個市治安局的書記,難道不說點什麼嗎?」
王衛身邊,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向著人群中一個穿行政夾克的男子質問道。
「大哥,我……」
魏巍欲言又止,要不是王老爺子在場,他非要和王家龍槓上幾句。
什麼叫他不說點什麼,以前王騰在北河欺男霸女,把人打成殘廢,哪次不是他負責擦屁股。
憑什麼這次王騰出了事,就只拿他來興師問罪。
「魏巍,你最好擺正你的態度,我王家能把你扶到這個位子上,也能讓你摔下來!」
「就是,要你有什麼用,一個黑社會都不敢抓,你當個屁的市局書記,回鄉下種田算了!」
王家的嫡繫緊隨王家龍其後,對著魏巍口誅筆伐。
別說魏巍是市局的書記了,就算是省廳的書記,他們也不當回事。
沒辦法,誰讓魏巍是倒插門呢。
而且王騰又是在魏巍的地盤上出的事,他們不找魏巍還能找誰。
對此,魏巍雖然憋著一肚子氣,但卻始終保持著克制。
王家龍說的沒錯,他魏巍能爬到這個位置上,除了他自己的能力,還有王家女婿這層身份在。
有時候,這層身份並不一定能給魏巍帶來實質意義上的幫助,但是卻能讓其他競爭對手不敢暗地裡對他使絆子。
這時候和王家鬧翻了,對他的仕途而言絕對是非常重大的打擊,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隨他們怎麼罵去。
至於說讓他去抓裴寂,那不可能。
首先不說異地抓捕不符合程序的問題,光是西陵市委那邊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他身為北河市的治安負責人,自然知道裴寂是個什麼樣的狠角色,弄不好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所以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魏巍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選擇把消息上報給王衛。
「行了行了,現在不是指責魏巍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將殺害小騰的兇手給抓起來,萬一他跑到國外去了,那就麻煩了!」
王騰的小姑打斷道。
「要不這樣,我現在給省廳的祁廳長打個電話,讓他先將兇手控制起來!」
「沒用的,我早聯繫過了,祁廳長說西陵那邊根本不買他的帳!」
王家虎搖了搖頭,兩條眉毛擠在一起,表情有些無奈。
在華國,除了軍隊,就只有治安這一個國家暴力機關。
西陵那邊既然不肯配合,他也沒有辦法。
總不能直接調一支部隊前去抓人吧。
「媽的,不買帳,西陵的一把現在是誰,竟然敢不給我王家面子!」
王家龍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他王家什麼時候說話這麼不管用了,連一個市局的局長都指揮不動了。
「什麼都不用說了,爸,我帶特衛隊親自走一趟,一定把那傢伙抓回來!」
說罷,王家龍就要動身。
「好了,都安靜點!」
王衛抬起手壓了壓,吵鬧的庭院頓時安靜下來。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自古以來的道理,騰兒……」
話未說完,一道蒼老的聲音便在庭院中響起。
「啪~啪~啪~」
「好一個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誰?」
眾人心頭一顫,紛紛尋聲看去,只見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王家大院之中。
「老頭,你是誰?」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老頭,眾人都有疑惑。
王家大院可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怎麼一個老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進來了。
難不成外面的警衛員是睡著了嗎?
「老頭,問你話呢?」
王家虎走過去,指著傅春秋的腦袋問道。
然而,下一秒王家虎的手指便被反方向折彎過去。
「啊!」
王家虎吃痛,另一隻手就要去拔腰間的手槍,結果手指還沒碰到槍身便被傅春秋一掌拍飛出去。
「大膽,竟然敢在王家鬧事!」
其他人見狀,紛紛出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