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身吧!」
徐氏能感受到梁靖灼灼的視線,像是要燒穿她。
她下意識迴避,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以後、她會補償靖兒的!
徐氏的話引起周圍婦人們的譁然。
上林苑右監正的夫人劉氏,忍不住低聲問身邊的好友:「若換成你兒子站在那兒,你會怎麼辦?」
欽天監監付的夫人錢氏搶答:「怎麼辦?當然是把人揪回家!自己的孩子關起門來打!再怎麼也不能讓他當著外人面,受這等屈辱!」
鴻臚寺少卿夫人柳氏露出譏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國公夫人同意搜身,是為了保那個庶出的兒子。」
「嘖嘖嘖!瞧那庶出的打扮,金尊玉貴、風度翩翩,再看剛找回的嫡子,身上連個值錢的玩意都沒有。徐氏也忒偏心了。」
劉氏:「子女不合,多是長輩無德。那徐氏哪還有一點當娘的樣子?」
站在那裡等待搜身的是梁靖。
被扒皮戳脊梁骨的卻是徐氏。
梁靖面色凝重。
徐氏的反應,並不重要。
搜身於他無礙,他想到被寧明歌抽走的那兩千兩!
梁靖突然握住寧明歌的手。
「是我連累了你,明歌,這一切磨難都應該由我一人面對才是!」
寧明歌驚恐不已。
大庭廣眾之下。
拉拉扯扯!
梁靖不怕眾人的唾沫淹死她嗎!
寧明歌想抽回手,對方不讓。
梁靖目光直盯著她腰間的錢袋。
寧明歌瞭然,原來是怕那兩千兩銀子露餡。
梁靖難道想自己扛下來?
她一語雙關道:「別擔心,我們行得正坐得端,搜不出賭本,長公主自會還我們清白!」
那兩千兩,他們搜不到的!
只要挺過今日這一關。
她和梁靖這對小苦瓜的身份,就算是坐實了。
周圍的帷帳中傳來婦人們的笑聲。
「要我說,這兩個孩子感情真不錯。」
「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喲~」
錢夫人打趣柳氏:「我記得你家那位,年輕的時候為了偷看你,還爬過你家牆頭!最後被你父親提著掃帚打了下去!」
柳氏臉上露出動人容光:「是啊,都多少年前了!」
沒人計較梁靖這一點點失禮。
這樣要緊的關頭,還能維護心上人。
梁靖的人品,獲得了在場婦人們的認可。
台上的《浣紗記》已經唱過半,可惜根本無人在意。
就今日宴會上樑國公府家的瓜,帶回去夠全家吃上三天。
今日這春獵,真沒白來。
諸位婦人們身邊的點心、茶水都少了一半。
長公主的嬤嬤,雙手捧著托盤,去而復返。
嬤嬤:「回長公主,搜身結果已經出來了。」
所有人目光齊聚!
嬤嬤:「這裡是兩位身上搜出的所有值錢物品,並無銀票!」
托盤之上,僅有一些碎銀兩。
場內安靜到可怕,眾人屏息等候徐氏的反應。
戲台上,《浣紗記》已接近尾聲。
美人計後,西施、范蠡回歸故里,卻發現家鄉早已物是人非。
這處境,放在梁國公嫡子梁靖身上,竟然驚人地巧合。
明明他才是梁國公嫡子。
流落在外吃了十幾年的苦,好不容易被尋回來,卻發現家裡早已沒有他的位置。
戲台上,西施范蠡欲乘北風,駕船而去。
台下遠處,梁靖攜手寧明歌整理完衣衫回來。
羲和長公主一錘定音:「事情看來已經分明了!石正溪取樂、欺壓寧家大姑娘,又誣告梁國公家大公子。拖下去,抽三十鞭子!」
夫人們看了半天戲,心中早已偏向梁靖。
羲和公主的宣判,可謂大快人心,眾人忍不住為她喝彩!
石夫人急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為兒子求情。
梁懷之快她一步。
「回稟長公主,正溪他只是開玩笑過了頭,一切都是我這個中間人的問題。他們二人一個是我好友,一個是我兄長。鬧出今日的誤會,我責無旁貸。我願替他分擔這三十鞭!」
面前丰神俊朗的少年,與長公主記憶中那張厭惡的臉重合。
先皇在世時,六弟也曾仗著他的寵愛惺惺作態。
人前是敬愛兄長的好弟弟。
人後就是仗勢欺人的豺狼!
面前的少年,比她六弟的演技,差遠了!
羲和長公主拉長語調:「哦?你願意替石正溪一同承擔?」
梁懷之跪在那裡,滿肚子盤算。
這一局沒毀掉梁靖的名聲。
算他走運。
石正溪這人,他今後還有可以用到的地方。
梁懷之露出肯定神色:「是,我願一同承擔!」
羲和長公主:「石家小子倒是找了個講義氣的兄弟。」
梁懷之還未來得及欣喜,就聽長公主繼續道:「把梁懷之一起拖下去,二人各打三十鞭!」
長公主轉頭看向縮在周萍身邊,不敢冒頭的寧嘉善。
露出一聲輕笑。
梁國公與寧家的婚,是誰亂點的鴛鴦譜?
姐妹同嫁。
嫡庶顛倒。
可惜了,寧家這嫡出的女兒,不如剛才那庶出的。
一齣好戲唱完,羲和長公主準備回程。
寧明歌卻大膽攔在她的面前。
寧明歌:「多謝長公主今日的維護,我與梁公子無以為報,這柄劍套價值不菲,上面耀眼的寶石,勉強與長公主相配,我想將它獻於公主。」
寧明歌誠懇跪地,將手中的劍套高舉過頭頂。
夕陽下,那劍套上的紅寶石奪目耀眼。
卻叫石家夫人心驚肉跳!
該死!怎麼忘了這一茬!
寧明歌不識貨。
長公主難道不識貨?
那碩大的紅寶石,是五城兵馬司指揮家的公子,該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