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寧明歌今日的首飾、馬車,真的都是梁靖準備的?梁懷之盯著寧嘉善,看到她面色複雜,似乎心有不甘,眼底閃過一絲薄涼。
原來嘉善也在動搖嗎?
石正溪露出怪異神色:「你家老頭子瘋了,一次性給他十萬兩!」
梁懷之繼續添了一把火,「我也擔心,我那嫡兄沒見過世面,突然得了那麼多錢,該揮霍成什麼樣子。嘉善剛才也說了,兄長的未婚妻也跟著進去了,為搏美人一笑,一擲千金也正常!」
石正溪笑了。
十萬兩,梁靖那窮鬼花得明白嗎?
自己得進去幫幫他才對!
石正溪催促道:「聽說臻園今天進了不少寶貝,我們進去看看,順便拍個嘉善妹妹喜歡的東西,算作我送你們的新婚禮物。」
臻園內曲徑通幽,石正溪輕車熟路地走在前面,梁懷之對此地顯然也不陌生。
寧嘉善亦步亦趨跟著,小心翼翼打聽道:「懷之哥哥,這臻園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如此神秘?」
梁懷之喜歡寧嘉善眼中的崇拜。
他耐心解釋道:「淮陽王喜好奇珍,可也喜新厭舊。那些被他把玩夠的東西,都會放在臻園拍賣。淮陽王的朋友們非富即貴,手邊也有不少好東西要流轉。久而久之,臻園便成了順天最有名氣的拍賣場。」
寧嘉善露出嚮往神色。
前世她跟著梁靖那個窮鬼,可從來不知道什麼臻園。
懷之哥哥當了十幾年的國公嫡子。
結交的圈子果然非富即貴。
這輩子。
她一定要牢牢抓住梁懷之,抓住這一步登天的機緣。
走過連廊,前方花廳入口恭敬地站著兩個小廝,三人還未走近,小廝便提前開了門。
門一開,喧鬧的聲音倒灌出來,臻園的真面目,展現在幾人面前。
石正溪入內後,目光快速在廳內搜尋,終於在西面首飾展示架前,找到了梁靖、寧明歌二人。
石正溪剛想上前,面前湊過來一個羊鬚鬍子的老頭。
那老頭顯然認出了石正溪,他帶著卑微笑容,招呼道:「石公子,鄙人是水雲軒的老闆李達淵,冒昧打擾,想和您談一筆生意。」
臻園是個富貴窩,進出的都是達官貴人。
可貴人里也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是手持臻園請柬,受淮陽王邀請的王孫公子。
第二等,是參與拍賣的貨主賣家。
第三等,則是貨品進不了拍賣名單,通過其他途徑混進臻園的人。
面前的李達淵,一看就屬於第三等。
石正溪正準備找梁靖的麻煩,不耐煩地揮手,準備打發對方。
李達淵不甘心,拿著手裡的文書,「石公子不再看看?水雲軒那麼大一個園子,現在五萬兩就賣!五萬兩!」
梁懷之適時開口提醒:「水雲軒?是我和正溪你去過的那個水雲軒?」
石正溪來了興趣,接過李達淵手裡的一沓子文書。
石正溪上上下下打量著對方:「你真是水雲軒的主人?」
寧嘉善好奇地湊上前。
梁懷之回首解釋道:「水雲軒是郊外一個別院。我和正溪去過一次,那地方風景不錯,可惜偏遠了一點。」
有些話梁懷之沒有說。
那水雲軒的背後靠山,是最近下獄的禮部侍郎。
水雲軒是他用來斂財受賄的地方。
若不是看在禮部侍郎的面子上,誰會跑到荒山野嶺去看一個本就普普通通的園子。
現在誰接手這水雲軒,就等著當冤大頭吧!
石正溪仔細檢查手中的文書,這些東西證明李達淵就是水雲軒的主人。有他在場,只要誰有銀子,水雲軒可以當場易主。
石正溪露出燦爛笑容。
冤大頭,遠處不正有一個嗎?
石正溪一把摟住李達淵,把他帶到角落。
李達淵大喜過望,以為石正溪對他的園子感興趣。
誰知石正溪道:「水雲軒那個地方,是個什麼情況,你騙騙外行還行,你找上我,多少有些看不起人了吧?」
李達淵仍賣力推銷道:「石公子,話不是這樣說的。那園子當初連土地加改造,投進去十幾萬兩。現在只收您一個成本價,五萬兩。水雲軒周圍,那麼一大片地,只要五萬兩!」
石正溪一把拍掉李達淵比劃的五,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水雲軒周圍,那可都是爛泥塘子,我花五萬兩收回來,光是整治園子,就得再砸進去至少十萬兩。你看我石某人的臉上,長著冤大頭幾個字嗎?」
李達淵露出訕訕的笑容。
石正溪指著遠處的梁靖道:「看到那個人沒有?
今天爺就給你指條明路。
那是梁國公府剛被找回的嫡子。他口袋裡揣著十萬兩現銀,熱乎的!
這樣的好買家,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想李老闆一定不會錯過的,對吧?」
李達淵瞪大眼睛,視線在石正溪與梁懷之身上溜達。
石家公子與梁國公家的少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他們二人,這是要聯手坑梁國公家剛找回的嫡子?
這等豪門秘辛,他摻和在裡面,只怕……只怕……
石正溪:「喂!眼睛往哪裡亂看?實話告訴你,梁靖那小子和我有仇,你去把這單買賣做成了,不僅能幫你主子甩掉水雲軒的麻煩,還能到我這裡領賞錢,事成之後,我給你一千兩!」
梁懷之假意阻攔道:「正溪,玩笑也要適可而止!」
石正溪:「我幫李老闆介紹生意,有什麼問題,還是說懷之你要站在他那邊?」
石正溪看向梁懷之的眼神犀利。
寧嘉善站在二人中間,緩和氣氛,「做生意嘛,小孩子都知道有賺有賠,全看個人眼光。」
寧嘉善挽著梁懷之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事實上,在場三人都想看梁靖當這個冤大頭。
石正溪催促道:「李老闆,還等什麼呢?」
李達淵安慰自己。
他只是個跑腿的,都是為了主人家著想。
賣給誰不是賣!
寧明歌和梁靖站在擺滿首飾的博古架前。
兩人意見有了分歧。
梁靖:「這人物樓閣金簪不錯,上面還嵌著寶石,我買來送你可好?」
那日寧嘉善拿出金簪做賭注的時候,梁靖就記住了。
別人有的,明歌也必須有。
並且要更貴才行!
寧明歌看著梁靖手指的碩大金簪,發自內心地嫌棄。
梁靖的審美很專一,他看中的首飾只滿足兩點。
寶石夠大,金子夠重。
寧明歌:「今日我們可不是來逛首飾的。」
嵌寶金簪價值八百兩,拿去買地沒幾年就能漲好幾倍。算上這中間田地的產出,八百兩的本錢過幾年就是三千兩,這簪子哪裡值這價錢。
傻子才買!
梁靖不知道寧明歌心裡算盤打得飛快。
梁靖:「地要買,首飾一樣也要買,一起看看唄!」
站在二人邊上,裝作看首飾的李達淵插嘴道:「兩位想買地?我這裡有一塊土地,又大又便宜,二位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李達淵自我介紹道:「鄙人名叫李達淵,剛才聽到二位想要買地,我這邊有個不錯的園子,二位可以了解一下。」
寧明歌聽到園子二字,興趣瞬間減去大半。
帶產出的莊子,佃戶租熟的田地。
這些有價值的土地,才是寧明歌這次的目標。
園子只能用來享樂。
寧明歌有自己的享樂方式。
那就是掙錢!
李達淵看出寧明歌興趣不大,掉轉目標向梁靖兜售道:「這位公子,您聽說過水雲軒嗎?」
梁靖聽到水雲軒三個字,神情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明歌聽到水雲軒的名字,也瞬間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