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公公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皇后娘娘憑空變出了一個坐墊！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頭皮湧起一陣麻痹的感覺，似乎每一根頭髮都在往上生長。
這種感覺讓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瞳仁微顫。
粉衣宮女也看見了。
眼神有些游離，她在反覆回憶剛剛看到的一幕，翻來覆去，確定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原本視死如歸的表情也變了，雙眸圓睜，流露出恐懼之意，身體微微僵硬。
而周身的侍衛們，全都是皇后娘娘的崇拜者。
他們親眼見過皇后娘娘飛到空中，炸飛敵人，擊退敵軍，並還收繳了他們的糧草，追著他們打，最後將四國收回的全部場面。
注意力分兩半，一半在面前的宮女身上，一半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眾人隱隱興奮，終於親眼瞧見了皇后娘娘使用法術。
激動得手都在微微顫抖。
粉衣宮女只覺得脖子有些輕微刺痛，垂下視線，才發現是脖子上的劍。
自行避讓了一下。
「別動！」侍衛警覺，忙威嚇住。
陸九畹打量著粉衣宮女，淡淡開口，「本宮今日得閒，有空聽你嘮嘮嗑，說吧，為什麼要刺殺本宮？」
粉衣女子本不願意多說，要殺要剮隨便。
可現在……
「你難道不應該殺嗎？你罪該萬死，你侵占了我們北陵國！殺死了北陵太子，又逼得皇上服毒自盡！」
「就因為這樣，你就要殺本宮？」
粉衣宮女不可思議，憤恨地看著她，「你休想讓我們認賊為王！這天下本來應該是太子殿下的！是你殺了他！」
陸九畹往後，閒閒地靠著，「你喜歡他。」
「你！」粉衣宮女惱怒卻噎住。
「我只是不想認賊為王，你們根本不配，我要替北陵的人報仇！」
陸九畹：「你配？還是你惦記的那個死鬼配？」
粉衣宮女萬萬沒想到一個皇后說話竟然如此尖酸直白。
「先不談論本宮和皇上配不配的問題，這不是你說了算的。就說你那個死情郎，本宮想不通，你喜歡他什麼？」
粉衣宮女怒不可遏，雙眼泛紅，「你不配提他。」
陸九畹無動於衷，淡淡地繼續說：「要說還是你眼光差，看上那麼個玩意兒，肆意挑起戰爭，不把百姓當人，就是個毫無人性的畜生，你喜歡畜生，說明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太子殿下那麼做自有他的道理。」
「嘖嘖，一嘴冠冕堂皇的說要替北陵的百姓報仇，原來是為了一個醜男人。你喜歡他什麼？丑？」
粉衣宮女臉色難看，太子殿下哪裡丑了！
「那葉雲州，鼻子小，顴骨高，眼睛有點色眯眯的，有點外八，長得賊眉鼠眼的，跟陰溝里的老鼠差不多。」
「你喜歡老鼠，屬貓的？」
粉衣宮女驚在原地，呼吸有些不暢。
她說什麼？
鼻子小？好，這沒什麼。
顴骨高？胡說！
眼睛外八？有點色眯眯的？她在胡說八道什麼，太子殿下那是桃花眼！
賊眉鼠眼的老鼠？她，她！
陸九畹：「是不是很形象？還有，他說話的時候，跟蛇吐信子似的，很噁心，還散發著臭味。」
所有人：……
粉衣宮女表情有些裂開。
沉默著，腦子裡太子殿下的模樣和一個賊眉鼠眼的臭男人來回變換。
「參見皇上。」眾人紛紛跪地行禮。
帝江沉著臉快步走來，行至陸九畹面前，飛快上下掃視一番，「沒有受傷吧？」
陸九畹搖搖頭，手放在肚子上，「本宮怎麼可能讓自己受傷。」
帝江緊張的神色略顯放鬆，手指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有沒有嚇到？」
「本宮什麼沒見過，還會怕一隻野貓？」
「嗯。不管你會不會害怕，敢跑出來嚇唬你的，都該死。」
帝江周身寒氣遍布，神色冷冽，陸九畹上一次見他這樣，還是帝玄意拿劍抵著她脖子的那天。
陸九畹有些恍惚。
粉衣宮女耳中聽著一道冷冽醉人的聲音，光憑聲音，便自覺幻想出一張十足俊美的容顏。
下意識仰頭看著眼前的男人，身量修長，肩背挺拔，高大俊逸。光看背影，便叫人失了心魂。
男人轉過身時，她已忘了呼吸。
她一直覺得太子殿下俊美非凡，卻不想，還有謫仙一般的人存在。
轉而又想到那女人說的，太子殿下賊眉鼠眼，越想越像。
而眼前的男人，越看越讓人迷失。
似乎就在這男人轉身的時候，她對太子殿下的痴情就一瞬間坍塌了大半。
帝江冷冽的眸光掃過地上的人。
「送到慎刑司，慕白，後面的交給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慕白：「是！」
粉衣宮女像是幡然醒悟一般，恐懼又不甘地被帶走了。
亭子裡清靜下來。
帝江這才驚覺手心有些微微汗濕。
看了眼兒子，傻乎乎安安靜靜地看著，似乎沒有被嚇到。
「父皇抱。」
帝九颯歡喜地笑了，彈著腿焦急地伸手。
帝江一手抱著兒子，去牽陸九畹的手，「走，回去，該用晚膳了。」
陸九畹視線一直在他的身上，神色還是有些迷茫。
帝江偏頭對上她的目光，「怎麼了？是不是嚇到了？」
陸九畹搖頭，「只是一個從來沒想過的問題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什麼？」
「悄悄話，悄悄說。」
「好。」
北陵的夜要比南晉的夜來得晚一點。
但沒有路燈的皇宮一片黑，即便是點著燈籠和燭火，光線也很弱，眼睛要看清楚東西很費勁兒。
別說陸九畹，就是白珠白桃都已經習慣了南晉有燈光的生活。
從空間裡拿出之前常用的檯燈，一打開，屋裡亮了許多。
一家三口梳洗完，便躺下睡了。
因為今日的刺殺，鳳棲宮外多重侍衛輪番值守，叫皇上和皇后能夠好好休息。
帝九颯在爹娘之間玩鬧了許久，才終於睡去。
帝江慈愛地親了親兒子，又伸手去摸陸九畹的肚子，淺笑著，「這還有一個。」
陸九畹笑著將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帝江神色越發溫柔，問她，「不是要跟朕說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