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這樣真的好嗎？」
杜荷極其無語的看著杜如晦。
當爹的，怎麼還詐當兒子的啦。
「有何不好？」杜如晦白了杜荷一眼：「老夫已經是猜到了，只是不能確定罷了。」
「而且，太子想要造反，老夫還能提前跟陛下告密不成？」
「就算告密了，也攔不住太子。」
「總不能明日早朝，老夫跑去跟眾多大臣們說太子想造反吧？這樣其他人也不信啊。」
「啪。」
杜如晦一巴掌拍在杜荷的肩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唉，不過你要想清楚了，若是跟上太子走上這一步，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未來遭到陛下清算，太子應當能保全性命，你可就難說了，老夫拼了這條命，保住你，那你也徹底失去自由了。」
「你可要考慮清楚。」
杜如晦深深地看著杜荷。
原本，這是自己最不成器的兒子，也是讓自己放棄的兒子。
杜如晦就沒想過杜荷能有什麼出息，只是想著給杜荷尚公主，未來保證杜荷衣食無憂就完事了。
其他的事情，杜如晦想都不敢想。
但而今。
兒子長大了，有能力了，開悟了，有腦子了。
偏偏就要開始做這些抄家滅族的事情，隨時可能丟掉自己性命。
杜如晦都覺得，杜荷還不如別開悟，依舊當那個紈絝子弟呢。
「爹，我早就想清楚了。」
杜荷抬起頭來，露出天真的笑容。
「大丈夫生活一世，自然是要創出一個名頭來。」
「爹這般的優秀，當兒子也不能拖後腿，我可是要成為下一個杜相的人！」
「太子值得我追隨，我相信太子會勝利的。」
「哎。」
杜如晦搖搖頭，瞟了一眼杜荷，嫌棄的說道：「太子有多大的能力我不清楚，但是陛下有多大的能力，我一清二楚。」
「按照太子如今的計劃，只怕是要去幽州城吧？」
「幽州之地，等陛下打完突厥歸來，順手就能將幽州給滅了。」
「你們如何抵抗？」
對於李承乾造反，杜如晦並不抱有什麼希望。
實在是李世民太過於強大了。
「你不如好好勸勸太子殿下，穩住太子的位置，未來必定是能夠登基的。」
「陛下心中也是希望太子登基，這是毋庸置疑的。」
「好好的，為何非要選這一條路呢？」
杜如晦疑惑的看著杜荷，他是真的有點搞不明白。
明明李承乾只要按部就班，就能夠順理成章的登基稱帝。
為何就不肯呢。
「或許是為了爭一口氣吧。」杜荷眨了眨眼，喃喃道：「畢竟，這些年，太子受到的委屈太多了。」
「這有啥好爭一口氣的。」
杜如晦撇撇嘴：「陛下確實有些不對，但他可是陛下，可是太子的親爹。」
「太子受一點委屈，那也是為了太子好。」
「不。」
杜荷堅定的搖了搖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杜如晦。
「爹，我紈絝的時候，你打我罵我，但依舊是在為我找後路，讓我尚公主。」
「我醒悟的時候，我要決斷關係，你也是能夠理解，私下教導我如何掌控東宮。」
「而今我想隨著太子造反，你也沒有罵我，反而是給我分析利弊，讓我勸說太子。」
「爹，你這是支持我，是為我好。」
「但是陛下呢？」
杜荷捏了捏拳頭。
「太子被朝中大臣責罰，陛下不僅不會安慰，也只會責罰。」
「太子聰慧過人，監國也能治理的井井有條，但陛下看在眼中，反而是扶持了魏王。」
「魏王處處針對太子，算計太子，太子一開始的柔和到後面的反擊，不管如何做，換來的都是陛下的責罰。」
「從始至終，太子所要面對的，只有責罰和陛下的打壓。」
「皇帝的心思，兒子也懂，但，太子可是儲君，並且聰慧無比，講究仁德，是最好的接班人了。」
「陛下明明可以盡全力培養，但他會猜忌到太子，會打壓太子。」
「這些哪裡對了？」
杜荷昂著頭，朝著杜如晦反問道。
「太子對魏王仁德，陛下會覺得太子不夠果斷，不堪重用。」
「太子對魏王動手，陛下會覺得太子狠辣無情！」
「不管太子如何做，他都是錯的。」
「所以，才會有爭一口氣。」
「唉。」
聽到這裡，杜如晦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無力反駁。
確實如此。
在教導兒子方面，杜如晦也不能說李世民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畢竟。
自己也沒有將杜荷教好，只是杜荷跟著太子混，自己開悟了罷了。
但。
當李承乾放著穩固的太子之位不要，非要選擇造反的時候。
杜如晦明白，李世民應當是錯了。
太子已經足夠仁德了，陛下還將其逼到了這種地步，那只能是陛下錯了。
「算了，我也不勸了，若是敗了，我會全力保住你的，陛下應當會給我這個面子。」
杜如晦搖了搖頭，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聊下去。
轉移話題，又是問道。
「還有一事，吳王和魏王究竟是什麼情況？」
「兒子也不知，爹你分析一下，吳王和魏王為何會這般輕易的離開長安城？」
「太古怪了。」
杜荷搖搖頭，同樣是一臉疑惑的樣子，看著杜如晦。
見到杜荷如此。
杜如晦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喝道。
「蠢貨，自己去想，或者去問太子。」
「行了，你自己看著辦，時候不早了，我回了。」
杜如晦擺了擺手，沒打算跟杜荷繼續聊下去，轉身就直接離開。
看著杜如晦離開的身影。
杜荷卻是微微一笑，喃喃道。
「爹啊，這一次你沒炸出來吧，吳王和魏王太重要了，兒子也不能全部告訴你啊。」
...
接下來幾日。
五皇子李祐開始在城內招兵買馬。
響應的百姓卻是寥寥無幾。
引得李祐是大怒無比。
在自己長安城的宅院中，砸了不少的東西。
「可惡，這群賤民，為何李承乾他們招兵就這般踴躍，到了我這裡，都不肯來了。」
李祐口中破罵。
「祐兒，那群賤民都是鑽到錢眼裡去了，咱們給的錢少，自然不肯來了。」
殷弘智倒是看穿一切的模樣，拍了拍李祐的肩膀。
「太子和吳王他們招兵的時候，可是拿出一個月一兩銀子，頓頓有肉，還能送糧到家中。」
「咱們拿出的太少了一些。」
李祐招兵，一個月只給士兵們三百文錢，還不保證每頓都有肉吃。
跟李恪他們自然是無法相提並論。
「但我也沒錢啊。」
李祐顯得有些煩躁：「五千士兵，一人一兩銀子，一個月那可是五千兩銀子，還頓頓有肉吃，送糧到家中。」
「那至少一個月要花費九千兩了，接近上萬兩銀子了。」
「哪怕按照最少的來，七千兩也是要的。」
「一個月七千兩，這錢，我去哪裡湊？」
李祐看向了殷弘智。
「舅舅，你在大理寺掙了不少錢，可足夠幫我養活這批士兵？」
聽到這話。
殷弘智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撇撇嘴。
「我哪有這錢，我在大理寺收了一些錢，滿打滿算下來，也就千兩銀子，完全不夠啊。」
「那該如何是好啊，母妃那邊也沒有錢財，外公的家產早已是被抄的一乾二淨了。」
李祐極為無奈。
李祐的外公因為殺了李淵的一個兒子，直接被弄死，並且家產抄沒。
殷弘智因為年幼而活下來，陰妃則是被李世民看上直接入了皇宮。
故此，他們其實是沒有多少的錢財。
想要一個月拿出幾千兩銀子來養活一批五千人的士兵，那簡直痴人說夢。
一人一個月三百文，五千人那便是一千五百兩銀子，還要管吃，兩千兩左右了。
這錢，李祐拿出來還是東拼西湊的。
可能第一個月的錢能按時發放，第二個月開始就得拖延了。
更不要說按照李恪他們的標準，完全撐不住啊。
「不如去找找太子要點錢？」
殷弘智眼珠子一轉，朝著李祐提議道：「而今太子對你極為信任，幾乎對你百依百順。」
「你缺少銀兩，問太子要一些，太子手上那至少上千萬兩的白銀啊，錢多的都數不過來。」
「你問他要個幾十萬兩，豈不是能成功招納五千士兵了，甚至於一萬人也養得起。」
聽到這話。
李祐先是一愣，隨後便是露出喜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對啊，我怎麼就忘記了這一點呢。」
「太子現在對我那可是極其看重，那傻子只怕還以為我是他的人呢，不管我說啥，他都能答應我。」
「我去要錢，他鐵定會給的！」
「對啊，那你快些去問太子要錢，這樣也能將士兵的糧餉給漲上來，就能招到人了。」
殷弘智催促著李祐快去找太子。
李祐點點頭也不糾結，二話不說，就朝著東宮而去。
東宮內部。
這一段時間，李承乾讓馬周他們準備劉家村搬家的事情，以免引起別人注意，所以李承乾都是待在東宮內的。
今日。
李祐突然來訪，倒是讓李承乾一笑。
大廳內。
李承乾緩步而來，看著坐在椅子上東看看西看看的李祐，語氣溫和的說道。
「五弟，今日怎麼突然來找孤了，是有什麼要事嗎？」
李承乾故作疑惑的詢問。
「大哥，我招兵招不到士兵啊，這群賤民，張口就要一個月一兩銀子，弟弟哪裡拿的出來。」
「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才求到大哥身上。」
李祐故作一副委屈的樣子，看向了李承乾：「大哥，你能不能借我五十萬兩，讓我先招募士兵。」
聽到這話。
李承乾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在李祐提出想要招納士兵的時候，李承乾就知曉，李祐根本就招不到士兵。
長安城內已經有了好幾輪招兵了，基本上想當兵的也都當上兵了。
剩下的也都對當兵興趣沒那般的大。
更不要去給五皇子李祐當兵，百姓就更沒興趣了。
再加上，李承乾早就將李祐和殷弘智調查的清清楚楚，這兩人壓根沒錢，完全養不起士兵。
在知道這個之後。
李承乾才會同意說允許李祐招納五千士兵。
就為了等李祐上門來尋找自己。
只是。
李承乾也沒想到，李祐竟然會這般的獅子大開口，直接就要五十萬兩銀子。
開什麼玩笑啊，五十萬兩，都足以養起十萬大軍了。
「哎。」
李承乾嘆了一口氣，故作無奈的樣子，朝著李祐說道。
「五弟，並非是孤不想借你，只是五十萬兩白銀，孤也拿不出來。」
「你應當知曉，孤一直在建設劉家村，故此，幾乎所有的錢財都放進劉家村了，身上也沒幾個錢財了。」
「更不要說東宮還要吃喝用度，孤還有一批士兵要養活，這錢啊，當真是拿不出來。」
見到李承乾哭窮，李祐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但依舊是耐著性子說道：「大哥，不然你拿二十萬給我也行。」
「別說二十萬兩，哪怕一萬兩，孤現在也拿不出來啊。」
李承乾滿臉苦澀的說道：「若是你當真想要，孤湊一湊，應當還能給你拿出一千兩。」
「你！」
李祐一怒，憤怒的盯著李承乾。
他哪裡不知道，這是李承乾故意在拒絕自己，一個太子怎麼可能只能拿出一千兩銀子。
劉家村都在建設呢，還有士兵也養著呢，這無一不說明，太子有的是錢啊。
「大哥，我可是你弟弟，你當真連二十萬兩都不願意借我？實在是不行，十萬兩也行。」
「哎，五弟，孤當真是有心無力，只能拿出一千兩！」
李承乾為難道。
「好你個李承乾。」李祐怒喝一聲：「我今日也算是看清你了！」
說完這話。
李祐二話不說，直接扭頭就走，不帶一點停留。
望著李祐離開，李承乾也沒勸阻，只是眼中寒芒不斷的閃爍。
當真奇怪，李世民怎麼會生出這般一個白眼狼的兒子。
自己這段時間，對李祐是有求必應，可謂是好到了極點。
而今只是不願意借錢，人家就能直接翻臉了，這心性，這自私的性格，妥妥的白眼狼。
不過。
李承乾的嘴角卻是漸漸地划過一道弧線，喃喃道。
「如今一來，你應當要對付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