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梟赤裸著上身坐在椅子上,垃圾簍里裝著他扔掉的帶血的衣服,那些血滲透衣服把他的皮膚染得一塊紅一塊紅,陸奇拿濕紙巾邊幫他擦著身體上的血。
見溫黎來,陸西梟問:「江應白怎麼樣了?」
溫黎:「他沒什麼事,傷養養就好了。」
陸西梟:「嗯。」
他右臂膀的傷並不嚴重,很快便處理好了,就是新傷加舊傷,他這右肩膀再不養好,以後容易留下些後遺症。
陸西梟拿了乾淨的衣服穿上就要走。
溫黎問他一句:「膝蓋的傷處理了?」
她剛開始從電梯出來,還沒走到陸西梟面前的時候就看到他兩隻膝蓋的布料都擦爛了,之後又見到他走路一瘸一拐。
陸西梟:「沒什麼大礙,就摔了下。」
他暗自開心溫黎對他的細心。
溫黎沒有作罷:「看看。」
陸奇手比誰都快,蹲下身就給陸西梟的鞋帶解了,將褲腿扯出,再往上卷,直到露出摔得血肉模糊的膝蓋。
那是跳樓摔的。
兩隻手掌也擦破了。
當時江應白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沒把膝蓋骨磕碎,沒把手臂撐斷,全虧陸西梟技巧好,身體素質硬。
醫生又給陸西梟兩隻膝蓋的傷都處理了。
處理完傷,陸西梟去洗手間把褲子也換了。
等他出來的時候,只有溫黎在等他。
陸奇不知道哪兒去了。
陸西梟隨口問了句,一瘸一拐走向溫黎。
他真就是隨口問問,並不關心陸奇去了幹什麼,他就是心裡自責,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溫黎。
「不知道,估計給你買拐去了吧。」溫黎說前,上前兩步,伸手攙扶上陸西梟。
她動作十分自然。
倒讓陸西梟有點意外和驚喜了。
他側頭看溫黎,小心翼翼問:「你、生我氣嗎?」
溫黎看路,沒看他:「生什麼氣?」
她語氣沒什麼情緒。
陸西梟:「氣我沒有告訴你。」
溫黎:「你不是說了情勢所迫嗎?」
陸西梟:「那你怪我嗎?」
溫黎:「怪你什麼?」
陸西梟:「怪我連累了江應白。」
溫黎:「沒有。」
陸西梟有點不太信:「可江應白都傷成了那樣。」
溫黎:「那我說『有』?」
陸西梟小聲地說:「你這分明是本來就有。」
「你自己走吧。」溫黎說著鬆開手,撇下他就準備自己走。
陸西梟一伸手拉住她:「我自己走不了。」
說著,他放開溫黎,轉而把整條手臂橫著搭上溫黎的肩,把溫黎當拐杖用了。
「陸西梟、」溫黎就要給他手拿開。
「我這樣好借力。」陸西梟說,手掌還得寸進尺地握住了溫黎的肩頭,又順勢把人往自己身邊一帶。
他這哪是借力,分明是趁機抱她。
溫黎幾乎都成習慣性地抬起胳膊照著他腰腹就是一肘。
根本沒什麼力道,陸西梟卻無痛呻吟,順勢彎下身子,貼近溫黎。
「幫幫忙。」陸西梟笑著說,還試圖轉移溫黎注意力,問她:「你把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問的是黛芮亞。
而此時的杜邦莊園燈火通明。
西蒙把黛芮亞帶回莊園,又把蘭登父子叫過來,西蒙也沒有說什麼,但有些事並不需要他親口說出來,效果就已經到了。
黎明時分。
江應白從昏迷中緩緩醒來。
睜開眼看到林逐溪坐在他床邊。
江應白以為這是自己臨死前的幻象。
心想還真好。
哪怕是幻象,但能見到也瞑目了。
林逐溪微低著頭在看手機,一臉的專注,秀眉偶爾皺起,應該是在忙公司的事。
她並沒有發現江應白醒來。
她指尖時不時地輕敲手機屏幕,編輯著文字,發出輕微的聲響。
江應白漸漸發現這似乎不是幻象。
他沒死,不僅沒死,眼前的還是真實的林逐溪。
一個電話這時打了過來,林逐溪放下交疊的腿,抬眸看了看江應白,而後拿著震動不停的手機起身,出了病房接電話。
門關上的一刻,江應白重新睜開了眼。
怎麼辦?
要跑嗎?
他現在的樣子沒法跑啊。
可是不跑,又要怎麼面對溪姐?
江應白越想越急,越想越慌,越想越慫。
還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不用面對了。
正六神無主之際,林逐溪回來了。
江應白一秒沒猶豫地眼一閉,裝昏迷。
林逐溪刻意放輕了腳步,但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還是挺響。
江應白聽著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聽到林逐溪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之後便安靜了。
但他沒敢睜眼窺視。
他總感覺林逐溪在盯著自己看。
又過了會兒,他正準備悄悄偷看時,聽到椅子拖動了一下,離床邊更近了,給江應白嚇得想法又閉了回去。
林逐溪彎下腰,手肘抵在床邊,支起下巴繼續盯著江應白看。
看著看著,她心裡不由嘆口氣。
要是小白年齡能和她差不多的話,談一談倒真不錯,脾氣好、事事回應、又會提供情緒價值、說什麼他都會認真聽,還會記在心裡,又那麼居家,長得也上上品。
除了年齡,還有身份,身份也得換一換——熟人不行,尤其還是小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