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將陸西梟拉出病房後就鬆了手。
她去向牆邊的休息椅。
陸西梟跟著她,聽到走在前面的溫黎說他道:「差不多就行了,你理他做什麼。」
陸西梟:「都是些小事。」
溫黎知道陸西梟心裡過意不去,想要彌補所以甘願受著,但她就是看著不得勁。
江應白被綁架受傷確實是陸西梟連累。
但也不能說是陸西梟的錯。
陸西梟救人那晚完全是豁出命去的。
不管是行動上態度上他都做到頂了。
「給他擦洗身體也是?陸董事長陸五爺陸洲長陸少爺這麼能伺候人,他要是讓你端屎端尿你是不是也干?」溫黎走到牆邊的休息椅坐下,說不出她是生氣還是什麼。
陸西梟跟著坐下,他笑盈盈地把臉湊到溫黎跟前,眼神亮亮:「怎麼了?看不得我被他這麼使喚?你要這麼心疼和維護我的話,那我得進去再讓他好好使喚使喚我。」
讓她多心疼心疼、多維護維護。
溫黎罵一句:「你有病吧。」
陸西梟啞然一笑。
溫黎:「不是讓你今天在家休息嗎?」
陸西梟:「已經休息好了。」
溫黎把手上的保溫桶塞給他。
陸西梟:「不喝了嗎?還是不好喝?」
溫黎板著臉,沒好氣說一句:「我一沒受傷住院、二沒到飯點,喝什么喝。」
「誰說沒傷沒到飯點就不能吃了,你這麼瘦就得多吃多補,說不定還能再長長。」
陸西梟打開保溫桶遞迴給溫黎。
「再喝點。」
溫黎沒理。
陸西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餵到溫黎嘴邊,跟哄陸景元吃飯似的:「再喝兩口。」
溫黎撇開臉,拒絕:「你自己喝吧。」
「還剩這麼多,你再喝兩口,剩下的我喝。」陸西梟手裡的勺子追著溫黎餵。
溫黎又躲了兩下,他還堅持,於是幾分情緒地看向他,陸西梟卻是將勺子又往她嘴邊送了送,嘴裡輕『嗯』一聲,示意她喝。
溫黎看著他,面上佯作出來的情緒就那麼散了,猶豫了幾秒,溫黎有點彆扭地微低了低頭去喝湯,看到他手掌上的擦傷。
溫黎喝完,陸西梟馬上又舀了一勺。
「再喝一口。」
溫黎快速喝完第二勺,說:「不喝了。」
她滿臉不自然地坐起身,面沖前方。
陸西梟看著她的樣子,笑笑,自己喝了一口,微點點頭說:「味道很好啊。」
溫黎聞言看他,見陸西梟用她喝過的勺子喝湯,一勺接著一勺,溫黎很快收回目光,本就不太自然的臉色更不自然了。
陸西梟安靜地喝湯。
溫黎將面色緩和後再次看回他。
看了他一會兒後忽然開口:「其實、」
陸西梟抬起眸。
欲言又止的溫黎卻沒說下去。
「怎麼了?」他問。
「沒什麼。」她說。
溫黎想說她沒有怪他把江應白連累,那天在搶救室門口的情緒也不是針對這個。
還想痛批他兩句。
那麼救人太冒險了。
可性子促使溫黎很難說出來。
陸西梟等了會兒,見溫黎完全沒有了要說的意思,便主動問:「有話跟我說嗎?」
溫黎:「沒有。」
陸西梟:「真的沒有嗎?」
溫黎肯定道:「沒有。」
她最後也沒說出來。
她剛才分明就是有話要說,陸西梟沒那麼好糊弄和打發,他思索了一下,不確定地問:「是不是江應白跟你說什麼了?」
溫黎不解:「什麼?」
「他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
「他沒跟你告狀嗎?」
「告什麼狀?」
「沒什麼。」
溫黎:「你故意的吧?」
報復心這麼強的嗎,當場就報。
陸西梟:「不是啊。」
「你說不說?」
「真沒什麼。」
「說不說?」
「說了你不愛聽又打我怎麼辦?」
溫黎眼神危險:「你以為不說就沒事了?」
「那你再喝兩口我就告訴你。」陸西梟舀起一勺湯送到溫黎嘴邊。
「不喝。」
「一口就行。」
「說。」
「你喝我就說。」
「……」
兩人僵持了十幾秒。
溫黎惡狠狠地剜陸西梟一眼。
仿佛在說:等下不說你就死定了。
而後低頭去喝湯。
嘴唇碰到勺子的時候,她心說:他都不在意,她有什麼好在意的。
剛喝一半,溫黎餘光發現了什麼,抬眼一看,溫黎神情微僵,想把嘴裡的湯吐回去,覺得這實在埋汰才忍住了。
她鎮定地抬起臉,一句話沒有。
「怎麼了?」陸西梟困惑了一下,這時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回頭一看,看到林逐溪正以一種捉姦似的眼神盯著他們兩個。
「林董。」
陸西梟若無其事地跟林逐溪打招呼。
林逐溪沒搭理陸西梟,她輕輕挑起半邊精緻的秀眉來回掃視兩人:「你們兩個、」
溫黎一臉從容自若:「什麼也沒有。」
林逐溪反問:「我說什麼了嗎?」
溫黎:「……」
林逐溪:「你急了。」
溫黎:「……」
林逐溪多少有點情緒。
都被她當場抓姦了居然還跟她說沒有。
都這樣了,還要嘴硬說是純友誼嗎?
林逐溪看看兩人,傲嬌地說:「我也沒有多意外,只是有點驚訝進展速度而已。」
知道溫黎沒經驗臉皮薄,林逐溪給她留面子,說完這一句就提著東西進病房了。
走前瞥了陸西梟兩眼。
那眼神,沒不滿意,但也沒多滿意。
陸西梟掩著笑意,重新舀了一勺要餵溫黎,說:「剛才那勺沒喝完,不算。」
「喝你個頭!」溫黎咬牙切齒,照著他腹部就是一拳。
陸西梟哭笑不得:「我都還沒說你就打我。」
林逐溪一推門就聽到江應白在病床上一聲聲半死不活地哀嚎:「黎姐……黎姐……」
跟叫魂似的。
嚇得林逐溪門都來不及關,趕忙過去。
「怎麼了小白?哪裡不舒服嗎?」
江應白一激靈,差點咬到自己舌頭,轉頭看到林逐溪,江應白想死的心都有。
他立馬收斂表情,切換聲線。
「……我、我沒事溪姐。」
太他媽丟臉了!
形象要毀了!
林逐溪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關切地問:「是不是哪裡疼啊?我馬上叫醫生。」
「不、不用,我、我能扛住。」
江應白欲哭無淚。
這人設真得時時刻刻維持不能有一刻放鬆,江應白下定決心從今天開始他連睡覺都要擺好姿勢,蹲馬桶都要蹲得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