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文和神州達成秘密協議,但是該合作想繞開以撒星聯的視線並不容易。無論是送華族專家和設備前往加爾斯文,還是將加爾斯文的留學生送到神州進修,都需要大批運輸船來往。
以撒人又不是眼瞎。
此外,修聯在協議中為公主勢力提供為期一年的安全承諾,這方面也得以撒人配合才行。至於一年後,神州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實在鞭長莫及,只能靠精靈自己。
所以,在和公主簽訂協議後,陸遠很快聯繫昆亞,提出兩個請求。
一個是先前和昆亞議長談好的人道主義救援項目。
華族境內的輿論環境是一邊倒的同情加文精靈,昆亞等以撒議員一直擔憂神州修聯頂不住輿論壓力,對星聯採取軍事行動。他們是以己度人,他們自己常常因為輿論壓力擅啟戰端。
為了平復神州民眾的敵視情緒,昆亞等議員允許神州對加文精靈進行人道主義救援等慈善活動。
這還是以己度人,他們認為同情心可以通過廉價的慈善得到滿足。以撒那邊也有一些所謂的精靈同情者,只要安排這些人在精靈難民營發放幾次免費食物,這些人就會認為自己的靈魂得到了拯救,然後心滿意足的離開。
星聯議會那邊認為華族的「人道主義救援」,也是派一堆人過來給精靈難民發食品發衣服,拍點感人至深的紀錄片感動自己,因此原則上沒有什麼反對意見。
當然老成持重的昆亞再次重申,華族的援助物資中不得有軍需品,而且運輸飛船必須接受星聯軍方的全面檢查。
這一點陸遠沒有反對,但是陸遠也有一個要求:
「我方在進行人道主義救援期間,貴方需保障其安全,不得開展轟炸等軍事行動。」
這是很合乎情理的要求,但昆亞議長眉頭緊皺,他當然知道華族的人道主義救援是救援灰岩堡一帶的精靈軍,問題是他正在謀劃調動第二艦隊對那邊進行大規模天基打擊。
「陸遠閣下,您這是在調停我們和薩由伽的戰爭嗎?」昆亞表情嚴肅,「請注意,這是我們以撒星聯的內政。」
陸遠沒有否認調停這一點,他換了個說法:「昆亞閣下,我們都有自己的苦衷,或許應該對彼此保持一定的耐心。無論什麼時候,用星艦轟炸行星地表都不是一個好主意。您看,我們神州還有12個月就會徹底離開加爾斯文,到那時,這裡的一切與我們無關。所以您為什麼不利用這12個月時間做點別的事情呢,比如補充你們的地面機甲力量,或者多訓練一些幽靈特工。」
陸遠的意思是,反正華族一年後就會滾蛋,讓昆亞再忍忍,忍忍就過去了,12個月後他愛怎麼炸就怎麼炸。不如趁這段時間重新補充毀滅者之類地面裝甲力量,或者擴軍也不錯。
昆亞其實也對天基轟炸心存疑慮,他擔心引發嚴重地質災害,那樣股市會崩,他會損失慘重。此外議員們對公主手上的神劍感到擔憂,那可是九階幽能力量啊混蛋!如果公主化身俠盜刺客,雖然還是解決不了邊境艦隊,但解決他們不會有任何問題。
左右盤算一番,好像停戰一段時間確實比較有利,因此同意陸遠的停戰調停。反正一年時間而已,薩由伽能翻出什麼浪花來?真不行就炸其他難民營唄,反正以撒民眾只要看到每天有精靈被炸死就會很開心。
當然這是大佬之間的默契,不會落字紙,如果真的簽下停戰協議,他會被自己的民眾送上絞架。
老陸的第二個請求,是從加爾斯文招募五十萬精靈礦工,前往科爾瓦納採集幽能礦石。
這個請求反而在昆亞的意料之內。
神州華族已經從以撒星聯購買全套幽能礦石提煉晶油技術,現在修聯對幽能礦石的需求旺盛,幾乎把星聯的庫存買空。星聯自己也沒多少了,神州只能自己開採。
在先前的合作中,星聯將礦業星科爾瓦納的一年開採權轉讓給神州,但實際上這一合同始終沒有執行。
因為幽能礦的開採相當麻煩,需要有神念參與一塊塊敲下來,否則會發生嚴重爆炸。換句話說,無法以機械大規模挖掘,只能讓礦工慢慢挖。
目前整個星系,願意當苦逼礦工的只有加文精靈。
這裡說一下神州為什麼對幽能礦石提煉的晶油需求巨大,因為這是含靈輕油的優秀平替品。
神州的靈子能源體系分成兩條路線,一條是以靈能發生組件為核心的自持型靈力供應,另一種是以含靈輕油為核心的消耗型靈力供應。
靈能發生組件的優勢是近乎憑空獲取靈力,靈能發生塔和修士的丹田都屬於這一範疇,其劣勢是功率較低,而且受世界基底靈壓的影響。即使天霜號搭載的最尖端的「聖陽無限」丹田矩陣,最高出力也僅有1200靈/息。
因此在瞬時出力要求很高的場合,一般採用含靈輕油進行供能。含靈輕油引擎的功率幾乎無上限,只要把靈力爐做大一點就可以。
含靈輕油來自祖靈土淬鍊。神州離開天虞之前,加班加點的從長琴洞天運走十億噸祖靈土,這些原料被封存在神舟號的倉庫中慢慢消耗。
當時覺得真的很多啊,可以用好久好久。但實際上艦隊規模上來之後,十億噸已經有點不夠看。星艦所使用的玄法炮和靈力護盾,以及折躍引擎,各個都是耗能大戶。在科爾瓦納和以撒星聯簡簡單單幹了一架,含靈輕油消耗超過兩百萬噸,折算成祖靈土的消耗更巨。
「坐吃山空」是華族恐懼感的底層邏輯,基本等同於世界末日,因此尋找新的靈子能源就成了修聯迫在眉睫的工作。
在這種情況下,普遍存在於加爾斯文星域的幽能礦石進入玄修們的視線中。
加文精靈稱這種淡紫色的天然礦石為魔法原石,曾經是精靈法師最主要的施法材料之一。星空蟲群也特別鍾愛這種礦石,當蟲群的菌毯覆蓋幽能礦脈時,將誕生出能夠肉身飛躍星際距離的強大個體,加文歷史上數次蟲潮正是由此引發。
以撒人在深入研究幽能礦石的特點後,點出了幽能技術分支。不得不說他們還是有點水平的,他們本身沒有修煉天賦,卻能利用靈能力量,不可小覷。
以撒人的強力戰爭機器大多採用燃燒晶油的幽能引擎,幽靈特工所佩戴的幽能放大器中也是由晶油供能。不過他們的人口實在太少,只有一千萬多一點,文明本身的神秘等級也無法支撐起很高階的玄法技術,比如靈力護盾和玄法炮都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技術路徑。如果讓精靈深度參與或許可以成功,問題是他們敢嗎。
對於神州招募五十萬名精靈礦工的計劃,昆亞議長完全不在乎,加爾斯文的精靈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量星聯之物力,結神州之歡心。他甚至願意代勞聯繫相關勞務公司,隨時可以送幾十船精靈到科爾瓦納。
「不勞煩閣下了。」陸遠微笑婉拒,「我們不是有一批人道救援物資的船隊過去麼,回來的時候正好可以裝滿精靈,我們華族的最討厭跑空船。」
昆亞哈哈大笑:「閣下果然精打細算。」
陸遠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問道:「昆亞閣下,請問馬哈列將軍和您在一起嗎,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
昆亞讓開位置,馬哈列走進屏幕。
「閣下,日安!」邊境艦隊司令看起來心情很好。
「日安將軍,最近狩獵愉快嗎?」
「相當愉快,您送獵犬可真棒!」
這句問候就當著昆亞議長的面發生,可這頭老狐狸硬是沒有察覺這句話裡面隱藏著致命信息,他知道馬哈列喜歡打獵,他還跟著笑呢。
馬哈列最近的狩獵當然愉快。北極風軍事行動,星聯軍團損失了一大批裝甲力量。為了補充這些戰爭機器,議會不得不再次向軍工集團下訂單。
議會已經好多年沒有新訂單了,很多以撒的軍火生產商處在破產邊緣,一下來了這麼多大單,他們瞬間起死回生。
這些軍火生產商,大多和馬哈列將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是一個緊密的利益複合體。他們的日子好起來,馬哈列的日子當然也好起來,這樣的狩獵當然很愉快。
此外北極風戰爭讓議會意識到星聯的軍力嚴重不足,因此三十年來第一次開始研究擴軍方案。軍隊是馬哈列的基本盤,軍隊規模越大他的權勢越大,這樣的狩獵當然很愉快。
馬哈列已經找到徹底擊敗昆亞金融集團的方法,他永遠不會忘記在人生中的至暗時刻,是誰送上一條世界上最好的獵犬。
陸遠的問候,正是確認這一點,看到馬哈列真的懂了,陸遠也就安心。他最後說:
「馬哈列將軍,神州的救援物資運輸船隊即將越過科爾瓦納,還請勞煩邊境艦隊在通關手續上予以方便。」
馬哈列將軍承諾:「還請閣下放心,只要檢查確認貨物中沒有軍需品,邊境艦隊立刻放行,絕不耽誤閣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