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三年,飛雪在納斯達克上市敲鐘,霜序的事業蒸蒸日上,人也無可避免地變得越來越忙。
「妹妹又去出差了?」
藍夜二樓包廂里,賀庭洲正跟沈聿和岳子封打撲克。
岳子封的牌技毫無長進,數十年如一日地致力於為所有牌友提供情緒價值,賀庭洲玩得沒勁,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意興闌珊。
沈聿解釋道:「小九受邀去霖城參加高峰論壇了。」
岳子封丟出一個3:「不是上周才從美國回來,這一算就沒在家待幾天吧。好傢夥,你倆才結婚三年,你就被打入冷宮了。」
賀庭洲沒接這話,直接抽出四張牌扔出去。
「靠!拿四個2炸我3,你至於?!」岳子封臉上貼的條被鼻孔里噴出來的氣流吹得狂抖,「欲求不滿的老男……唔~!」
左鍾叉起一塊西瓜堵住他的嘴:「你說說你,非自己往槍口上撞,嫌命長?」
岳子封嘴裡嚼著西瓜,含含混混地說:「我不撞他的槍就不瞄我了嗎?你看他那全世界欠他一個老婆的臭臉,哪回有氣不是往我身上撒。」
賀庭洲臉臭但手氣好,四個2沒人要得起。沈聿道:「小九忙於事業,你沒事做要學會自己打發時間。」
賀庭洲鼻腔里發出一聲譏誚的輕音:「那你最擅長了,不如分享一下你們這些孤寡人士都是怎麼打發時間的。」
沈聿面不改色:「加班。前陣子剛忙完飛雪的IPO,不像你這麼閒。」
賀庭洲悠悠扔出一對9:「我說你的皺紋怎麼又多兩條,年紀大了,注意保養。」
沈聿:「……」
左鍾趕忙插嘴,打斷兩人每次見面都要開展的鬥嘴運動:「妹妹事業發展得好是好事,不枉你們倆這麼支持她,看她多爭氣。」
他在這邊努力維繫平衡,岳子封那張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嘴又發起光:「誒,後天不是你倆結婚紀念日嗎,她不回來陪你過啦?」
燈光投落在賀庭洲立體的眉骨間,他的臉色隱隱約約更寡淡了。
霖城峰會現場。
這幾年,飛雪以勢不可擋的發展速度躋身國內無人機領域頂尖企業行列,再也不是當初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了。
霜序在峰會上的待遇也今非昔比,一整日忙於應酬,好不容易得到空閒,小廖給她端了點點心過來墊肚子。
「剛才好多人過來交換名片,我們的名片都不夠用了,王總想約你明天一起吃晚飯,談談合作。」
芝士蛋糕味道意外的好,霜序端著蛋糕研究起來。
「明天是你跟小老闆娘的結婚紀念日。你最近這麼忙,紀念日也不能陪他,他會不會生氣啊?」
「不會。」霜序說,「他很支持我的。」
飛雪這幾年能發展得如此迅速,每一步都走得穩穩噹噹,少不了賀庭洲在背後為她保駕護航。
他很支持她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哪怕這個月她出差的時間占了一半,剛回燕城沒幾天就又飛來霖城,他明顯有些怨念,但也沒阻攔她。
她出發前提前收到了三周年的禮物——一架私人專機,飛往霖城的航線也為她安排好了。
想到賀庭洲送她上飛機時,站在停機坪上的身影,霜序忽然有點想他了。
*
天上一彎弦月,夜色如鋪開的墨。
太和院的別墅亮著燈,賀庭洲雙手揣著兜,外套掛在手臂上,散漫的步伐邁上台階。
岳子封手指頭上轉著車鑰匙,咬牙切齒地說:「岳子昭那死丫頭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早戀,戀就戀唄還沒戀上,一個臭小子都拿不下,真給我丟人。」
「她在家哭哭啼啼一整天了,要不我也不忍心給你雪上加霜,結婚紀念日連狗都不陪你。」
賀庭洲打開門,岳子封跟在後面進來,一邊走一邊喊:「萬歲呢?平常不是跑那麼快,今兒怎麼連影子都不見?」
他嗓門大,二樓一道人影像是被驚到,急匆匆閃進臥室,門嘭地一聲被關上了。
岳子封嚇得一蹦:「臥槽!你家進賊了?」
賀庭洲抬眸看著二樓方向,沒作聲。
「哪來的小毛賊,膽子比天還大,知道這是誰家嗎就敢闖!萬歲呢?是不是對我們萬歲下毒手了?」岳子封抄起桌子上的花瓶,就準備上二樓去跟膽大包天的賊決一死戰。
腳還沒踩上樓梯, 後領子被人揪住,直接丟出了門外。
一句話都來不及說,門板在他面前嘭地一聲拍上了。
舉著花瓶的岳子封:?
賀庭洲把外套扔到椅子上,踏步走上二樓,玫瑰花瓣從走廊一直鋪到臥室門口。
他擰開房門,床上的花瓣凌亂四散,被子中央鼓著一個小包。
萬歲一臉無辜地蹲坐在床邊,頭上、身上頂著幾片被誤傷的紅色花瓣。
賀庭洲站在門口,無聲勾了下唇。
他頭往外一偏,萬歲乖乖離開臥室。
岳子封端著花瓶在門外納悶地站了半天,門從裡面打開,萬歲走了出來。
他跟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霜序沒想到賀庭洲會帶人回來,聽見岳子封聲音的時候已經晚了,她來不及多想,只能驚慌失措地躲回臥室,掀開自己費了半天勁才鋪好的被子躲進去。
她隱約聽見了賀庭洲上來的腳步聲,但很快那聲音便停了,剩下一片安靜。
她等了片刻,毫無動靜,不知道賀庭洲到底是進來還是走了。她這麼大個人躲在被子裡,難道他真的沒發現?
她慢慢把被子掀開一點,露出臉往外看。
賀庭洲就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撐著額角好整以暇地看她。
敢情在這守株待兔呢。
「你怎麼不說話?」她趴在被子裡問。
「怎麼不躲了?」賀庭洲反問。
「太悶了。」
賀庭洲說:「悶還不出來。」
霜序的神色明顯在猶豫,猶豫之後她選擇了重新縮回去,把自己蒙上。
賀庭洲稀奇地挑眉:「怎麼了?出個差又跟我不熟了?」
霜序的聲音從被子底下悶悶地傳出來:「我困了。我要睡了。」
「你專程跑回來就是為了睡覺的?」
「嗯。」
「不是為了陪我?」
被子底下的人:「不是。」
賀庭洲從沙發上起身,腳步聲靠近床畔,下一秒,被子的一角被掀了起來。
霜序急忙把被子從他手中搶奪回來,嚴嚴實實地蓋回去。
這時候要是還沒發現她有問題,這三年婚就白結了。
賀庭洲直接連同被子把人撈過來,右手從被下摸到她的腰,把她整個人翻了一百八十度,壓在被子上。
霜序像一條離開水的魚,極力掙扎,想把自己往被子裡藏。
賀庭洲輕而易舉地控住她雙手雙腿,笑音懶散:「化形了?這麼怕我看。」
話音未落,他已經看清霜序身上的衣服,眼底那點散漫的笑意慢慢變化,凝成某種深幽的顏色。
不知是剛才撲騰那一通累的,還是由於羞憤,霜序整個人面紅耳赤。
她心裡一萬個後悔,就不應該聽小廖的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