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的父親,這些年一直都想要將他完全掌控在手中,安排他的人生,沒有在意過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祁家的一切。
他只想要個溫暖的家庭,僅此而已……
可惜祁家的人不懂,祁家的人以為他只想跟大哥二哥爭奪祁家的財產。
他拼命表現出來的那些,他們從來沒有正眼看過。
一個人願意掏心掏肺,最後受到的依舊是無休止的輕視和不屑,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在祁家呆下去,每一刻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有時候在路上走,看到迎面而來的車子,會萌生自己被車撞死就好的念頭,這樣就能解脫了。
他不想面對父親,不想面對祁家的人。
這些藏得很深的壓抑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崩潰的邊緣,可他從來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哪怕在外面整天笑嘻嘻的吊兒郎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的一點都不開心。
祁旭堯倒在床上,逼著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事。可越是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就越是難以將這些事放在一邊。
於是,一夜無眠。
祁旭堯想了整整一晚,雖然很想妥協父親的安排,但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不停地抗議,不願意走那樣的路。
祁旭堯給自己做了一天思想準備,打算說服父親,給他一次機會。
祁旭堯忐忑地等到晚上,終於等到祁致遠下班回來。
彼時,祁家的人都在大廳。
「爸。」祁旭堯鼓起勇氣走到祁致遠身邊。
祁致遠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皺起眉頭,不冷不熱地問道:「有事?」
祁太太目光微微一閃,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冷冷淡淡地瞥著祁旭堯。
「我希望您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自己選擇我想走的路。」祁旭堯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氣,才將這句話說出來。
祁致遠的神色立刻冷下來:「給你機會?我現在沒給你機會?讓你去公司實習難道不是給你機會?」
祁太太聞言,臉色馬上變了。
祁旭升和祁旭朝皆看向祁旭堯,有些不敢置信。
祁旭升眉頭微皺:「爸,阿堯才多大,你就讓他去公司實習?」
「對啊,沒搞錯吧?」祁旭朝也跟著開口,顯然不悅。
祁太太冷笑,譏誚地道:「自然得趁早安排好一切,免得以後再有什麼爭端,可真是個好爸爸!」
祁旭堯聽著這些話,心裡很不好受。
再怎麼聰明,他也才14歲而已,半大個孩子,再加上深知自己的身份,對這些話是最敏感不過的。
「怎麼,我安排他進公司實習是怎麼了?」祁致遠怒道,「難道要任由他去當明星,又唱又跳的?你們丟得起這個臉,我可丟不起!」
祁太太深深地看了眼祁旭堯,越發的嫌惡:「原來如此,還真是看不出挺有腦子的!」
見祁太太誤會,以為他故意逼父親做這樣的安排,祁旭堯張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好像說什麼的蒼白無力。
兩個哥哥也是難掩輕蔑,皆冷哼一聲。
唯獨祁淇跳出來幫祁旭堯說話:「當明星怎麼就丟臉了?不挺好的嗎?爸,你就讓三哥去吧。」
「你給我閉嘴!」從不舍的對女兒大聲的祁致遠,第一次吼了祁淇。
祁淇愣在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精緻的小臉血色盡褪,淚水很快在眼眶裡打轉:「你,你凶我?」
祁太太見狀趕緊將祁淇抱入懷中,跟著發脾氣:「沒本事管好你兒子,沖我女兒發什麼火?為了他,你是寧願連女兒都不顧對嗎?我告訴你祁致遠,我女兒不開心了,我讓你們所有人都不好過!」
「夠了!」祁致遠臉色鐵青,「這件事就這樣,誰也別想改變什麼?老三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如果敢參加那個什麼比賽,我會讓那個比賽立刻終止,你試試看。」
祁旭堯身側雙手握緊又鬆了下來,是啊,他差點忘了,他的父親可是祁家的家主,祁家要讓一個綜藝節目胎死腹中談何容易?
而他,又怎麼能讓無辜的別人因為他損失慘重呢?
「我知道了,對不起爸爸。」祁旭堯低下頭,再也不去想什麼反抗不反抗的事了。
反正,做什麼都徒勞無功,他的父親,只要他當個聽話的木頭人而已,不需要有任何的主見和意識。
「不行,一定要讓三哥參加。」祁淇卻跳起來跟祁致遠對著來,「你以為你是皇帝嗎?你憑什麼安排三哥的人生?」
祁致遠氣得發抖,指著祁旭堯破口大罵:「我還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慫恿你妹妹為你出頭?」
「我沒有,我就是看不慣你自以為是地安排好你子女的一切……」祁淇大聲辯駁。
啪!
祁淇沒有說話的話,被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
祁淇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著祁致遠,眼淚奪眶而出。
啪!
祁太太倏地起身,跟著一巴掌打在祁致遠臉上,怒不可遏地道:「祁致遠你敢打我女兒,我跟你沒完。你這個渣男,要不是你出軌,家裡怎麼會有一個小野種在?」
祁旭堯聞言,臉色瞬間慘白,差點沒站住倒下了去。
他的兩個哥哥見狀,趕緊拉住父母。
祁旭升不悅地衝著祁旭堯說:「你趕緊上樓去,是不是要爸媽為你打起來才滿意?」
祁旭堯的腦子嗡嗡作響,空白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抬起腳步,又是怎樣回到房間的。
那一刻,他的世界終於是坍塌了。
再怎麼努力證明又有什麼用?他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而已!
哈哈哈……
野種!
祁旭堯笑出了眼淚,眸子盛滿了悲涼:出身是他能選擇的嗎?為什麼父母的過錯要算到他身上?
祁旭堯猛地蹲下,腦袋埋在膝蓋里,嗚嗚大聲哭了起來。
來到祁家十年,第一次如此痛哭。
如果可以,他真的寧願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有著愛他的父母,哪怕每天粗茶淡飯,也比在精緻的地獄牢籠中要好。
至少,沒人會說他是野種。至少,他的夢想,就算無人支持,他也能靠自己的努力去追夢。
哪會像現在,別人會有絕對的能力阻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