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他該下地獄
「那恐怕,何冬臨進過裡面頓了三年的事情,就要滿不住了。」
簡老太太有些沙啞乾枯的嗓音在病房內響起,讓人有些莫名的壓抑。
簡尤唰地一下抬起頭來,目光發冷,就那麼直勾勾地看向簡老太太,而後又沉重地挪到簡則身上。
何冬臨身上發生的事情,何家父母是一概不知的,因為何冬臨故意瞞著。
那失去聯繫的四年,何冬臨都告訴文霞和何從,他去做一項秘密研究,不能跟外界通訊。
而何家父母向來不管何冬臨太多事情,都是放手讓他去拼的,所以聽到這話也沒有很大的反應,叮囑了幾句就算了。
這幾年一直聯繫不上何冬臨,也都以為何冬臨的實驗還沒完成。
天南地北的,何家父母不怎麼關注這方面的新聞,於是好幾次的新聞都錯過了,也不知道何冬臨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才一直無聲無息的,直到何冬臨拿了國際的大獎,何家父母才知道,實驗成功了,他們很高興。
但是也知道何冬臨這個時候肯定恨忙,於是沒有第一時間聯繫何冬臨,而是等著兒子空閒下來,主動聯繫他們。
所以,他們從不知道何冬臨發生過這種事情,若是知道了,估計接受不了,怕是會崩潰。
簡尤惡狠狠地盯著簡老太太,她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老人,能心腸惡毒至此,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過不好。
「是你說的?」
簡尤視線如刀,斜飛去簡則那邊,恨不得把簡則千刀萬剮。
簡則臉上倔強:「是又如何?
本來就是事實,你們也知道見不得光?」
簡尤只覺得呼吸都困難了,她跟何家父母的關係很好,其實那裡才更像是她的家,儘管她知道了當初她被拐的事情,是文霞沒看好她造成的。
但是她也從來沒有怪過他們,因為他們為了補償,已經為她做了很多。
她不會拿捏著這一點,不放過他們,所以這麼幾年來,偶爾他們打過來找何冬臨,簡尤也會跟他們聊幾句。
有時候過年也會回去,但只是看望看望她父親,之後就去何家住了。
因為過年的時候,簡則必定在簡家,簡尤不想見到簡尤或者簡老太太,就躲去何家。
也是簡尤,替何冬臨在他父母面前瞞了好幾年,何家父母從來沒有懷疑過一絲半點,對何冬臨是去做研究深信不疑。
「沒錢!」
簡尤咬牙切齒地瞪著簡老太太,心裡的火都要噴出來了。
簡老太太陰測測地笑了一下,蒼老的臉上的縱橫交錯的皺紋都皺在一起,層層疊疊:
「這可不由你說了算,明天我要收到錢,小則也要轉了組,不然你就等著何家兩口子的電話吧!」
說完,簡老太太懶得再跟簡尤說話似的,也可能是不給簡尤反駁的機會,一扭身子離開了病房。
剩下來的簡則沒有走,只是深深地看著簡尤,面無表情的。
簡尤扯了扯嘴角,覺得十分荒唐:「請問你多大?
你是小孩子嗎?
你幼不幼稚?
什麼事情都跟她匯報!?」
簡則繼續面無表情,看向簡尤的眼神還有幾分怨恨。
望著他的神情,簡尤心裡只覺得困惑,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兩個親生姐弟,從小到大處得跟仇人似的。
見面恨不得打上一架,才能安心,就算不打也能互相指著對方鼻子罵。
若是告訴別人,他們是姐弟,真的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跟你沒有關係,你管我那麼多?」簡則一臉仿佛被父母管著產生逆反心理的青少年的表情。
要多不耐煩有多不耐煩,要多叛逆有多叛逆。
「有病!」
簡尤收回目光,冷冷地罵了一句。
「好歹還念了大學的人,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的腦子在哪?
就你這樣,一輩子別想升職了。」
簡尤冷漠地說著這些話,情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仿佛面對的是一個跟她毫無關係的人。
而又夾雜著一絲嘲弄,像裹著塑膠袋似的含含糊糊地遞送到簡則的面前。
簡則漠然地望著,忽然開口:「奶奶從你身上拿的,都是你從小欠我的,理所當然,我不覺得有任何錯。」
這是簡尤聽過最荒謬,最好笑的話之一:「我欠你的?」
「本來就是你欠我的,你不回來一切都是我的,你為什麼要回來?」
簡則帶著深深地恨意,說著這些話。
簡尤竟然有些啞口無言,她哭笑不得,有些諷刺:「我為什麼不能回去?
那是我家。」
「你不懂,你就是個掠奪者,我是被掠奪者,從小到大都是,所以我討厭你。」
簡則說這些話,說得不算咬牙切齒,但是卻蘊含著比咬牙切齒更深更凜冽的恨意。
簡尤頓住,不說話了,只是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兩人對峙了好一會,氣氛沉悶又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最後是簡尤打破了沉默。
「你出去吧,不想見到你。」
簡則嗤了一聲,扭頭就走,走得毫無遲疑。
簡尤安靜地躺著,感受到心裡的無奈和氣氛,但沒一會,她唰地一下睜開眼睛。
這十九萬,她就算是扔到大海里,也不會給簡老太太。
……
法院的門前挺多記者在站著擠著,一個個舉著沉重的設備,不辭辛苦地等待著。
庭審的結果是大部分都關心的,若是能申請廳內直播是很好的事情。
但是很可惜,並不是所有的媒體都有這個資格。
於是大部分人都擠在了外面。
咚的一聲清脆的響聲,法官看向了走到證人席位上的,戴著墨鏡剛剛摘下來的女人。
「證人請念讀宣誓詞。」
法官說。
溫薇子摘下眼鏡之後,一雙清涼的眼睛露了出來,她安安靜靜地看向法官,微微頷首之後看向了被告席位的霍琅。
霍琅穿著西裝,頭髮特意梳理過,但是怎麼光鮮亮麗都擋不住他滿臉的陰鬱和沉悶。
他在溫薇子看過來的時候眼皮子一抖,裡面儘是藏不住的恨意,還有不甘心和被背叛的憤怒。
溫薇子緩緩地一斜視線,看到了在原告席位上的溫教授,她臉色一凝,想點點頭。
但是溫教授已經率先挪開了目光,故意不跟她對視。
溫薇子苦笑了一下,但很快便調心情。
冷靜而平靜地念了誓詞,然後看向檢察官,對檢察官所提出的問題點點頭表示同意。
「是的,他問我偷我父親的關於當初在A市進行的項目的大綱,他作惡多端,該下地獄。」
霍琅的臉色,隨著溫薇子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而逐漸陰沉下去。
一種讓人心驚的表情。
「有的,我有錄音。」
溫薇子道。
霍琅唰地一下抬起眼,不可思議地望著溫薇子,徹底失控地往前一步:「她撒謊!她本來接近我就是不懷好意!假的!」
溫薇子視若無睹地站的筆直,表情冷靜得如同沒有聽到霍琅的話一樣。
檢察官把錄音遞交到法官面前,當眾播放。
錄音如果是當事人和對方的錄音,是可以當做呈堂證供的,如果是偷錄的第三者的對話,則不可以當做證據。
而溫薇子是對話之中的其中一方,所以錄音是可以當做證據呈上去。
霍琅顯然沒想到溫薇子還有這一手,這也意味著……
「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你甚至為了這個目的,跟我上床,打掉懷孕的胎兒?」
霍琅兇狠地往前撲,但是被警衛控制住了。
他瘋狂地紅了眼睛。
溫教授臉色一白,險些沒在位置上站住,靠著扶著拐杖,他才勉強站穩。
胎兒……!
觀眾席上的霍琅父母頓時破口大罵:「婊子!」
「爛貨!」
「賤人!」
「賠錢貨,沒良心的玩意兒。」
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要不是有警衛攔著,霍琅的母親估計都要撲上去撕爛溫薇子的嘴巴。
「請保持肅靜!」
法官警告。
霍琅的父母這才憤憤不平地安靜下來,卻還是拿著眼睛要把溫薇子千刀萬剮。
溫薇子若無其事地站著,堅定又冷漠,仿佛站在被告的位置上的人,不是她曾經的男朋友。
霍琅憤怒得渾身顫抖,但是卻毫無辦法。
錄音緩緩響起,當初他們兩個的對話清清楚楚地出現在法庭之中。
連霍琅的辯護律師都變了變臉色。
緊接著,檢察官雷厲風行的提問,更是把霍琅問得啞口無言。
還有司語這個當事人出庭作證,直接指證是霍琅讓她幹這種事的。
更是成了板上釘釘的證據。
隨著一聲敲響,一切塵埃落定。
霍琅此刻,充分地感受到,何冬臨當初面臨指責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感受。
絕望、不甘、不可置信,又有些恍惚。
「四年有期徒刑和補償溫教授團隊的一切損失!」
一切,已成定局。
作為原告的的溫教授聽到對於霍琅應有的審判,臉上沒有任何一點高興的神采。
他走下原告席,深沉地看著重新戴上墨鏡溫薇子。
溫教授痛心疾首地搖頭,悲憤而落寞地低哼一聲:「造孽啊!造孽啊!」
溫薇子啞然地愣住。
「我才該下地獄!」
溫教授痛苦地說著,一邊說一邊扶著拐杖離開。
背影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