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妃心中突然一緊,暗叫一聲不妙。
可是,她已無法阻攔惜顏。
惜顏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據始皇所定之規,若宮中無皇后,則由貴妃代行皇后之職,其飾物亦可選用正紅色。」
言罷,她舉起手腕上的手鐲,撒嬌道:「不過,即便有此規定,妾身所戴也並非正紅色手鐲,皇上您看,這明明是朱紅色呢。」
「哈哈哈!」皇上開懷大笑,其實他怎麼捨得讓惜顏違背宮規呢?
當初挑選這個鐲子時,他便是看中了它與正紅色極為相似,但是在陽光照耀下,便會看到手鐲其實是朱紅色質地。
他在心中暗自盤算,即便惜顏有朝一日不慎將這鐲子帶出來,他也能以此為由,護她周全。
只是他未曾料到,惜顏竟如此乖巧懂事,自那次之後,他便再也沒見她戴過那鐲子。
「周氏,你還有什麼可說的?」皇上的目光轉向周妃,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誣陷高位嬪妃,你可知罪?」
皇上的話語冰冷如霜,讓周妃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她顫抖著,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難道皇上真的打算嚴懲自己嗎?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鶯歌突然跪倒在地,砰砰地磕起頭來。
她的額頭很快磕得鮮血淋漓,但她卻仿佛渾然不覺,只是不停地哀求著:「皇上、貴妃娘娘恕罪!都是奴婢這雙眼睛沒用,才害得娘娘看錯了鐲子的顏色。這件事與娘娘無關,全是奴婢的錯!」
周妃見此情景,也不得不跪在地上哀求,就在這時,太子得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昶旭一見此狀,立刻跪倒在皇上面前,急切地說道:「父皇,母妃定非有意犯錯,求您開恩,饒過她這一次吧。從今往後,兒臣定會讓母妃待在夏荷宮裡,閉門思過,絕不再犯。」
皇上聞言,神色依舊冷峻,不為所動。
昶旭心中明白,母后近來頻頻出錯,已讓父皇的忍耐力達到了極限。
這一次,自己該怎麼幫助母妃渡過難關呢?
他靈光一閃,對皇上說道:「父皇,母妃近日還在幫兒臣相看太子妃的人選,若是此時受罰,恐怕會有損皇家的顏面。」
皇上聽了這話,才微微嘆了口氣,神色稍有緩和。
他沉吟片刻,終是開了口:「罷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這次就饒過她。不過——」
他的目光突然轉向鶯歌,聲音又冷了幾分,「這雙眼睛,連顏色都分辨不清,留著何用?挖了吧。」
此言一出,鶯歌渾身一顫,而周妃和太子也是大驚失色。
但皇上的旨意已下,無人敢違抗。昶旭心中雖然不忍,卻也知道這是父皇對母妃的一次警告。
見到宮人要把鶯歌帶下去,周妃急了起來。
「皇上,您不能這麼做啊!鶯歌她陪了我十幾年,情同姐妹,皇上!」
周妃悲痛欲絕,她不顧一切地膝行上前,想要去抱住皇上的腿,卻被一旁的侍衛攔住。
鶯歌見狀,連忙拉住周妃,用眼神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娘娘,這是奴婢罪有應得,奴婢無怨無悔。只是可惜,以後不能再伺候您了。」
鶯歌知道雖然自己失去了眼睛,但是保住了周妃。
她明白,如果真讓皇上動怒嚴懲了周妃,那麼她們所有人的處境都會更加艱難。而自己替周妃受罰,至少能換來她對自己和家人的照顧。
果然,昶旭開口了:「鶯歌,你雖然犯錯,但念在你伺候母妃多年,功不可沒。日後,我會讓人妥善照顧你的家人,月例銀子也會按照你之前的份例給你,絕不會讓你和家人受委屈。」
聽了太子的話,鶯歌跪下來朝著周妃和太子磕了幾個響頭,才依依不捨地被帶了下去。
很快,一聲慘叫聲傳來,皇上趕緊捂住了惜顏的耳朵,周妃看到這一幕,實在是忍受不住,捂著心口暈倒過去。
皇上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他鬆開捂著惜顏耳朵的手,對太子說:「你的婚事讓你母妃抓緊辦。」
「是,兒臣明白。」
昶旭聽出了皇上的話里的警告之意,就是不想讓皇后再招惹其他是非。
他保持躬身的姿勢,一直到皇上身影消失,這才讓人將太醫喊來為母妃治病。
離開夏荷宮後,惜顏看向皇上:「陛下今天不怪我?」
「怪你做什麼?」皇上用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
剛才看到她戴著紅鐲子,讓他想起了兩人之前的瘋狂,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若是顏顏再戴上金手鍊,和紅鐲子搭配起來一定更動人。
惜顏低下頭說:「妾身不該戴著手鐲去夏荷宮的。」
她知道皇上早晚會想到這一點,還不如自己主動承認。
「呵呵,原來如此。」
皇上輕笑一聲,滿不在意地說道,「這是朕特意賞給你的鐲子。既然合乎祖制,你便隨心所欲地佩戴吧,無論何時何地,皆可由你做主。至於周妃心生醋意,那本是她的不是,與你又有何干係?」
聽皇上這般說,惜顏的心終於放下。
她暗自感慨,男子之情便是如此,愛時你的一切皆好,不愛時連你的呼吸都成了錯處。
皇上似乎不願再多談此事,便轉而吩咐段德道:「你去內務府傳旨,讓他們為貴妃精心打造一對金手鍊,要那種綴有金鈴鐺的。」
段公公恭謹地領命,正欲轉身離去,皇上又忽地想起什麼,補充道:「記得讓他們在晚膳前送來。」
「是,奴才遵命。」段公公應聲,便小步快行,匆匆離去。
如今皇上對貴妃當真是寵溺至極,就連一條金鍊子都特意吩咐要在晚膳前備好,內務府的那些老傢伙們又要忙成一團了。
內務府的管事太監一見段公公親自駕臨,連忙起身相迎,滿臉堆笑地打招呼。
「皇上是想要一條帶金鈴鐺的手鍊?」管事太監問。
「不知皇上可有吩咐過具體的款式?」
段公公輕笑一聲,擺擺手說道:「咱家哪知道這些,你只需做得精緻些,這可是給貴妃娘娘的。」
他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卻暗暗腹誹:皇上這花樣真是越來越多了,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