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來也只能這麼做了,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淑妃問。
她知道惜顏正是得寵的時候,一般女人在這個時候都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皇上一旦舊情復燃,惜顏肯定心裡難過,要是做出什麼失儀之舉就不好了,她要是跟著去,多少也能提醒下惜顏。
惜顏搖搖頭對淑妃說:「淑妃姐姐放心,我一個人可以的。」
「那好吧,我就在這等著,正好算算時間孩子們也快回來了。」
惜顏帶著清霜姑姑朝乾清宮走去,皇上其實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其實從周妃第一次開始念詩的時候,就有宮人過來稟報了。
不過他根本沒有搭理,自己還有一堆正事要忙,哪有空理她。現在天也冷,念詩也挺費嗓子的,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念到什麼時候。
沒想到周妃這一念竟然念了一上午,段公公說前朝有大人聽說此事,已經開始準備上摺子了。
「這群老匹夫,朕真是對他們太好性子了!」皇上眼中儘是凌厲。
現在燕國的威脅過去,那些大臣們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這次周妃念詩正好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皇上哼了一聲,真想把這些人都給砍了。
不過他現在還得用這些人,恐怕還得給周妃恩寵,一想到這個女人威脅自己,自己還得去看她,要不是顧忌著皇上的威壓,他真想罵娘。
真是給她臉了!
段公公小心翼翼地送上了茶,皇上喝了一口問:「她還在念?」
「是。」段公公回答道。
「哼,有這麼把好嗓子怎麼不去唱戲!」皇上重重地放下茶杯。
段公公低著頭根本不敢回應,唱戲的戲子可是最低賤之人,皇上這麼說周妃,簡直是對周妃的侮辱。
他也想不明白周妃為什麼要這麼做,好好安分下來,等到太子繼位當個太妃不好麼?
這時,有小太監過來,段公公問完話之後,對皇上說:「陛下,貴妃娘娘過來了。」
皇上有些頭疼起來,他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傳到惜顏的耳朵里。
他知道皇后對不起惜顏,自己之前看在太子的份上,只把她降為周妃就已經夠對不起顏顏了,現在周妃又鬧出這樣的事。
為了皇室的面子,他們也不好把周妃過去做過的事情公之於眾,這件事說到底恐怕還是要委屈顏顏了。
皇上心中想著:顏顏會不會生自己的氣呢?
這麼一想,他再也無法安坐,起身向門口走去。
門扉輕啟,只見惜顏立於門外。
皇上連忙迎上前去:「顏顏,外頭這麼冷,你應該在春錦閣中靜養身體,怎麼來到朕這裡了?」
惜顏微微欠身,對皇上問道:「皇上莫非不歡迎臣妾?」
皇上心中本就有鬼,聽惜顏此言,一時之間竟有些無言以對。
不過,惜顏哪能不給皇上個台階下呢?
見到皇上這副神情,惜顏便柔聲道:「臣妾來此,是有事要與皇上商議。」
「哦?何事?」皇上挑眉問道。
「臣妾聽聞,周妃今日上午在夏荷宮吟詠了整整一上午的詩篇。」
惜顏緩緩說道:「臣妾擔憂,周妃這些日子忙於操辦太子的婚事,已經十分勞累,可別再把身子給凍壞了,到時候耽誤了太子的訂婚,不如皇上您去瞧瞧她吧?」
聽到惜顏這麼說,皇上有些意外,難道說顏顏沒有生氣?
他端詳著惜顏,見她雖然大度地勸著自己,但是總有點言不由衷的感覺。
這一下,皇帝心裡舒坦了。
他就說顏顏怎麼可能不吃醋,唉,她能勸自己去看周妃也全都是在為他考慮啊!
到底還是他的顏顏最為貼心,時時刻刻都在為他著想。
即便心中醋意難平,也強忍著勸自己去看望周妃,不讓他為難。
皇上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感動,顏顏的這份深情與大度,讓他既心疼又欣慰。
「顏顏,朕知道這次是委屈你了,以後朕一定會補償你的。」
惜顏笑著搖搖頭:「陛下說什麼呢,只要您開心妾身就跟著高興,要知道您可是我的夏郎。」
聽到惜顏這麼說,皇上心裡熨帖極了,他忍不住抱住了惜顏將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貼著她的耳朵說:「顏顏,朕以後都不想選秀女了,只讓你陪著朕好不好?」
惜顏說:「皇上的心意妾身明白,不過若是真不選秀女,估計前朝的言官們都該彈劾陛下了,陛下雄心壯志怎麼可以在史書上留下這樣的一筆。」
皇上也知道自己只是說說罷了,很多事哪能盡如人意。
他抱著惜顏,兩人靜靜依偎在了一起。
過了許久,皇上對惜顏說:「你先回去歇著吧,周妃那邊朕自由主張。」
聽到皇上這麼說,惜顏乖巧地點點頭,皇上去處理這事是最好的,她也懶得去見周妃。
皇上並未急著去找周妃,等到了下午言官的摺子,果然就如雪片一樣遞了上來。
皇上對段公公說:「看吧,這些老傢伙果然按捺不住了,等著朕看看還有誰跳出來,找個機會一起收拾了他們!」
周妃依然在院中吟誦著詩句,從晨光初照一直站到了夕陽西下。
平日裡她都是被呵護備至,何曾受過這般苦楚?
宮女們在一旁好言相勸,可皇后卻是心意已決,不為所動。
自那晚之後,她已然醒悟,自己如今連貼身的宮女都保護不了,還要這顏面何用?
如果那時候自己能再堅強一些,鶯歌也不至於失去眼睛。
她曾派宮裡的人去探望鶯歌,光是聽回來的人描述鶯歌的慘狀,她就感到渾身寒毛直豎。這次是鶯歌,要是自己繼續軟弱,下一次又會是誰遭殃呢?
周妃沉思良久,心中明白,無論如何,她必須重獲皇上的寵幸。
然而,此刻無論是娘家的勢力,還是皇上昔日的寵愛,這些籌碼都已耗盡。
即便是兒子,也只能為她說說情,無法左右皇上的決斷。如此看來,她手中唯剩最後一張底牌了。
她也清楚,若用先皇的詩作來壓制皇上,必定會招致皇上的不滿。
想到此處,周妃不禁露出一絲苦笑。不滿又如何,皇上對她可還有半點情分?
況且,她所追求的,也早已不是皇上的寵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