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情還得從趙家的趙老爺子還有趙梁鴻中毒說起。」戚秋凡可不知道什麼中蠱不中蠱的，只是低聲說道：「趙強檢查到他的爺爺和父親，還有……公孫紫玉，都是秋天下的毒手，然後在昨晚演了一齣戲。他這是在給我面子，給戚家面子，而我作為戚家家主，自然是要給他一個交代的。所以今天我就開車去見他，我當時只是想和他好好的談一談，也因此，我連一個保鏢都沒有帶！我希望他能跟我一起去見趙強，趙強既然這麼做了，那麼看在我的面子上自然是不會過於為難秋天的。可是他的情緒很激動，指著我鼻子罵，我沒辦法，這樣的交談沒辦法進行，所以我就開槍打了……他的大腿。我以為這樣的話，他就會妥協了，就算不妥協，也想讓他明白我說的一切都是認真的。」
「如果你要證明你跟我說的都是認真的，是不是也要打斷我的腿？」戚老爺子打斷了戚秋凡的話，怒聲問道。
「……」戚秋凡此時很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繼續說，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都需要一個完整的故事，你明白嗎？」戚老爺子淡淡的問道。
「我明白。」戚秋凡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戚老爺子那冷峻的面孔，低聲道：「他說我不把他當兄弟，要害他，又說我不配做家主……說是要麼讓他走，要麼讓他死。但是我當時沒有讓他死的權利，因為他早就安排了人手，得到他的命令後，他們就有兩個人衝進來用槍指著我的頭……」
戚老爺子怒火中燒，似乎想要借用怒火把這個冰窖里的冰塊融化了一般，寒聲問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很恨你！但是我很奇怪，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回來的是你，而不是戚秋天。」
「因為若海！還有那兩個保鏢，其實都是我的人。」戚秋凡直接說道。戚秋凡就知道戚老爺子會問這個問題，在來這裡之前，戚秋凡心中早就已經把整個過程推敲了無數遍，每一個環節都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也算是說的事實。「當時除了我之外誰都不知道那兩個保鏢是我安插在秋天身邊的暗棋，若海也不知道。但是若海卻突然出手，這樣我也就有了機會。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如果爺爺有什麼疑問，我可以叫若海進來，您詢問一番便是……」
「我很老？」戚老爺子看著戚秋凡，眼神玩味而又恐怖。
「爺爺再活個十年二十年不是什麼問題。」戚秋凡乾笑道。
「那你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讓我問外人？不就是想說我老了，不懂事了？」戚老爺子怒聲道。
「……沒有……」戚秋凡被頂得啞口無言。
「我真沒想到你在秋天的身邊也放了暗棋，我現在都在想，我身邊的誰，是你的人呢？哎……不過這些都算了，我明白你坐在家主位置上的痛楚。」戚老爺子搖頭感嘆道。家主之爭就好像古代的皇帝之爭，哪怕某個人當上了皇帝，難道就不會在那些個王爺身邊安插幾個暗棋？起碼……那群王爺會在皇帝身邊安置的，嗯……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謝謝爺爺體諒。」戚秋凡低著頭，不悲不喜，恭敬的說道。
「秋天的性子我知道，他是屬於小事聰明，大事愚蠢。你說他不願意和你去見趙強，我相信！你說他叫人伏擊你，我也相信！但是說他要殺你，我一百個不相信！」戚老爺子沉聲道。「秋凡，我感覺我也很了解你！以前你雖然為人囂張，但是對人卻是宅心仁厚，不懂在暗處動刀子，你也因此吃過不小的虧？所以，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我都交給秋天去做。現在我倒是放心了，因為我終於知道沒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戚秋凡，你忍了這麼多年，恐怕就是在等這一刻？」
「……」戚秋凡繼續保持著沉默，因為他知道，現在說得再多，也是蒼白無力的，除了讓戚老爺子氣急敗壞做出無法預料的事情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而對於現在來說，一切的事情都在戚秋凡的掌握之中！
「你第一槍打在了他的大腿是為了想要和他好好的交談？呵，謬論！我怎麼覺得，你是為了他死後，你好和其他人解釋呢？你完全可以告訴其他人，第一槍是為了警告他，不然的話，你為什麼之前不殺，之後又殺了？若海之前是不是你的人？秋凡，你真的和我說實話了嗎？當初秋天希望若海跟在他身邊的時候還徵求過我的意見，我是同意的了……呵呵，真沒想到，連我都看走了眼！」戚老爺子冷笑道。
「……」戚秋凡自嘲一笑，繼續做自己的乖學生形象，一言不發。現在說什麼？就算是說若海其實之前不是自己的人，恐怕戚老爺子也不會相信？怪不得私下裡戚老爺子還是喜歡戚秋天的，這倆人都是一個特點——自以為是！
「秋天死了，他旗下的那點產業，估計你也不在意。你是戚家的家主，我也不敢把你怎麼樣……現在你的目的算是都達到了？」戚老爺子冷眼看著戚秋凡，說道。
一直沉默不語，卻在心中憋了一口氣，此時竟勇敢的抬起了頭，直視戚老爺子，誠懇的說道：「爺爺，不管你信不信，這句話我必須要說。我做出這件事，我沒有一丁點的死心，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戚家！」
「我相信你一切都是為了戚家！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的後果？值得嗎？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把自己逼上一條絕路了？一個連親兄弟都敢殺的人，誰還敢和你做生意？整個北京的人都得在背後怎麼議論你？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你應該怎麼和你父母交代？」沉吟了一下，戚老爺子凝重的說道：「秋凡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成了孤家寡人了啊！恐怕現在除了我這個老頭子，其他人都得離你遠遠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戚秋凡沉聲道。「外人看我們戚家很風光，但是我做了這幾天的家主，倒是對家族裡的情況了解了一下，大家都是面和心不合，我必須要這麼做，我要立威！」
「胡鬧！」戚老爺子怒聲道。「立威？難道我不能幫你立威嗎？我從位置上退下來，就是給你了充足的權利，就算你讓我做你的那把刀，我也不希望你親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哎，秋凡……爺爺老了，如果是我殺了秋天，別人可以說我大義滅親，就算罵我我也不在乎，畢竟我也活不了幾年了。可是你還年輕啊！你肩膀上擔負的是整個戚家！如果你的名聲壞了，戚家以後該怎麼辦？」
「如果失去了趙強的信任呢？趙強既然把這件事交給我，那麼我就要必須把事情辦好，同時也不能把事情給鬧大。」戚秋凡解釋道。「如果我沒有處理好，失去了趙強的信任，那就變成戚家和趙家兩家的戰爭。韓家現在已經和我們戚家是對立關係，水火不容，再加上一個一直跟著趙家走的公孫家，我必須要這麼做。」
「砰！」
戚老爺子一巴掌拍在了鐵床上，震得那原本已經僵硬了的戚秋天的屍體都為之顫抖。戚老爺子重重的呼吸，過了好一陣，才寒聲道：「或許你說的不錯，我們這不是在跟誰打仗，是在賺錢！不是比誰厲害，比誰義薄雲天有豪氣，而是為了整個戚家的未來！趙強並不可怕，反而現在倒是我們最可靠的盟友，哎……你要抓住這個機會，和趙強搞好關係！如果連這個盟友都沒有了，你恐怕真的會成為孤家寡人了。」
戚秋凡聽到戚老爺子總算是贊同了自己的觀點，心中一喜，面上卻是不露聲色，說道：「我殺了親兄弟，別人頂多是罵我心狠手辣，不顧兄弟之情。但是如果我把戚家給毀了，讓韓家或者趙家給吞併了，那麼我就要承受一世的罵名。相比較之下，我更希望選擇前者……」
「哎，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戚老爺子嘆息道。「如果再來一次，我仍然不會希望你選擇這麼做。或者說……如果你選擇讓趙強這麼做，會更好。」
「他不會的。」戚秋凡苦笑搖頭，「我不說了解他，但是對他的脾氣還是知道的。如果真的讓趙強動手，那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解決了。」
戚老爺子一言不發，那雙渾濁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戚秋凡。而戚秋凡也渾然不懼，站直了身體，眼睛一眨不眨的和戚老爺子對視。躺在一旁鐵床上早已沒有了呼吸的戚秋天，現在看起來，好像已經並不那麼重要了。相比較於整個戚家的家運昌盛而言，戚秋天的死，顯得根外的渺小。
過了良久，戚老爺子才上前拍了拍戚秋凡的肩膀，「以後，戚家就靠你了！」
戚秋凡堅定的點了點頭，「請爺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