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紀念不想走,即便陳默心中遺憾,也沒有再強逼著她做什麼選擇。
畢竟紀念從小就是在這兒長大,她已經習慣了紀家。
貿然改變成長環境,確實會影響孩子的健康。
是他之前欠考慮了,忽略了紀念的感受。
不過陳默是不會放棄帶紀念遠離魔窟的,他現在能做的是,讓紀念先熟悉自己。
往後尋循序漸進。
無視紀霆舟忍無可忍的目光,陳默又跟紀念說了許多話。
什麼周末的時候,舅舅來接你去玩。
說完,眼神依依不捨的跟紀念道別,然後帶人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魏楊的人依舊死死堵著在那兒,沒有紀霆舟的命令,誰也不會動。
紀念仰頭去看她爹,眼神瞧著可憐巴巴的。
紀霆舟冷著一張臉,讓魏楊放他們滾。
等人一走,他立馬將自己的袖子從紀念手裡的拽出來,一言不發的轉身往樓上走。
紀念有點心虛,想去抓紀霆舟袖子,又想到自己剛抱過陳默,再去碰他的話,公主潔癖發作,可能會生氣。
於是扭頭走了,打算先去換一身衣服,再來哄人。
這就導致,看似氣勢洶洶,實則放慢了腳步一直等小孩追上來的紀霆舟只等到了噠噠跑走的聲音。
給他氣的指尖都抖。
「喜新厭舊的小白眼狼。」
想到之前從魏楊那兒聽到的,紀念很喜歡她那個病秧子語文老師的話,今天又知道了人家其實是她舅舅,一定開心壞了吧。
有這麼個壞脾氣爸爸,改天煩了厭了,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轉頭投入親舅舅的懷抱了。
紀霆舟越想,臉色越陰沉一分。
乾脆站在原地,心裡盤算起還是讓人去把那個陳默弄死得了,屍體慘狀極為恐怖,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樣最好。
腦中閃過各種詭異死法,墨綠色眸逐漸染上血色。
就在紀霆舟越想越滿意,並打算付諸於實際時。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還帶著點疑惑:「爸爸?你在這裡站著幹嘛。」
紀念匆匆換了身衣服就跑過來,結果發現紀霆舟竟然沒走遠,就站在電梯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紀念的聲音,紀霆舟緩緩轉過頭,熟悉的墨綠眼眸令小孩十分擔心。
「你回來做什麼。」
原本扎在腦子裡陳默在看到紀念後,『唰』一下沒了。
他一眼看出小孩特意換了身衣服。
灰短袖,黑色帶蝴蝶結圖案的拖地褲,腳踩著她喜歡的拖鞋。
想到紀念換衣服的原因,紀霆舟剛才那股縈繞在胸腔里肺腑中的尖銳情緒,很輕易的就散了去。
紀念眨眨眼,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湊過來去拉他的手,半個身子貼著他,仰頭道:「當然是來哄爸爸啊。」
「爸爸你別生氣了。」
見她這副臉頰鼓鼓的討饒模樣,紀霆舟手指動了動,似乎有點癢。
面上半分不顯露的開口:「我生什麼氣。」
「我不過是陰晴不定,情緒不穩定。」
他輕嘲一聲,把之前陳默說他的話,一個字不落的重複了一遍。
【真沒安全感啊公主】
他這一開口,紀念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無非就是真把陳默的話聽進去了唄。
紀念仰著腦袋,滿臉疑惑道:「陰晴不定是什麼意思,爸爸。」
我才小學一年級,還沒學過這個詞語嘿嘿。
紀霆舟:「………」
擱這卡bug呢。
你信紀念這個連解毒劑都會做的天才聽不懂陰晴不定,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對上紀霆舟的眼神,紀念就知道這傢伙果然不信。
咳嗽一聲,她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爸爸。」
「你不要想那麼多。」
「每個人都有缺點,我們是家人,就更應該彼此包容,雖然你陰晴不定,但爸爸你很有耐心啊,每次都幫我打理頭髮,編好看的辮子。」
「情緒不穩定說明爸爸昨晚沒睡好,沒睡好的人情緒怎麼能穩定呢。」
她拉拉紀霆舟,示意他彎腰。
紀霆舟盯著她看了幾秒,見她表情認真,半推半就的順著她力度彎下腰。
紀念踮起腳趴在他耳邊。
「告訴你個秘密。」
「我只有一個爸爸,我最喜歡爸爸了。」
話音剛落,突然多出來個人搶小孩的煩躁以及心臟的褶皺全被熨斗給撫平了。
感受到足夠的愛,再小氣的人也是會變得寬容的。
「咳……」
」行了,你是個大孩子了,別黏爸爸了。」
「我去書房了,廚房做了冰粉,已經讓人送陽台了,別吃太多,再過一會就得吃飯了。」
紀霆舟直起身,看上去很淡定,但仔細看會發現他耳朵紅紅的,眼神都不敢看紀念。
知道他不會亂想了,紀念滿意了。
在紀霆舟上電梯前,又大聲說了句:「爸爸,我最愛你了!」
「我是不會放棄在你一百歲的時候給你端屎盆子的!」
紀霆舟:「………」
紀霆舟寧願自我了斷也絕不允許自己大小便失禁……
周圍路過的傭人聽到紀念的話,忍俊不禁的笑了。
紀霆舟腳步挪的更快了,後來想起自己是一家之主,當即眼神犀利掃過所有人。
原本還偷笑的幾個傭人立馬板起臉。
紀霆舟這才滿意。
但有一個人,紀霆舟可管不了,哪怕被他瞪,也笑的滿臉燦爛。
「爸爸工作加油哦~」
可惜。
到了晚飯的時候,紀念下來吃飯時還想著要逗逗紀霆舟,結果沒見到人。
「爸爸今晚也不下來吃嗎?」
他這幾天確實忙的有時候都顧不上下來吃飯,都需要傭人送飯上去。
剛問出口,知了匆匆來了。
「醫生還沒到嗎?」
聽到要叫醫生,紀念等知了說完話,才開口:「什麼醫生啊知了姐姐,誰生病了,是爸爸嗎?」
知了摸摸紀念的小臉,低聲道:「別擔心,不嚴重,只是發燒了。」
一聽紀霆舟發燒了,紀念話都顧不上說,轉身往樓上跑。
紀念到門口的時候,還沒等著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紀霆舟帶著怒火的聲音,
「都是那該死的病秧子。」
都這個時候了,還很有精神的把病賴到陳默身上,紀念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