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感受到了紀念的不以為意,女人表情有瞬間的哀傷,但很快便隱了下去。
她鬆開抓緊小男孩的手,蹲下身,平視著紀念。
剛才還帶笑的臉,慢慢變得嚴肅。
紀念不由的疑惑。
出什麼大事兒了?
就見女人開口道:「寶寶今天拉屎了嗎。」
紀念:「………」
紀霆舟,是你嗎。
見紀念表情哽了一下,女人放肆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就是想逗你玩,看你會是什麼表情哈哈哈哈。」
紀念無語道:「女人,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陳玥泠立馬低頭,滿臉嬌羞道:「滿意。」
見她這故作嬌羞的模樣,紀念沒忍住笑了一聲。
之前的陌生感被幾句玩笑話沖淡,氣氛輕快起來。
陳玥泠見她放鬆了,這才進入話題。
「寶寶,媽媽唯一的遺憾,就是陳默,他是你舅舅。」
「幫幫他……」
紀念以為她不知道陳默已經跟自己相認的事兒,開口解釋了。
但陳玥泠只是搖頭,她眼神中看起來有很多話,但似乎有什麼限制著她。
只能一味強調『幫幫他』這三個字。
「只有你能救他。」
原本還不解的紀念在她這一句話中突然反應過來什麼。
她剛想說什麼,但一抬眼,原本面前的陳玥泠還有小男孩,全都消失不見了。
紀念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
原本想將小孩抱進屋裡床上睡覺的知了見她突然驚醒,抬手摸摸她。
「做噩夢了?」
紀念看著知了的臉,張了張嘴,她自己腦子此時也一片混亂。
「我……我……做了一個夢。」
知了順勢坐下,將小孩抱過來。
比起以前還不能把控好力度,不太會帶孩子的知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掌握了哄孩子精髓。
先摸摸腦袋,再揉揉臉,揉搓一下小手,最後給她順著背。
「是不好的夢嗎?」
紀念窩在她懷裡,聞著知了身上帶著淺淡香味的味道搖了搖頭。
目光的劃到她兩年前送的,知了一直在戴的玫瑰簪子上,出聲道:「應該算好夢吧。」
知了「嗯」了一聲。
「那就好。」
在知了懷裡待了一會兒,紀念突然想到回來後還沒怎麼跟她說過話。
她會做解毒劑的事兒,魏楊跟左一都知道了,可她還瞞著知了姐姐。
但開口說的話,她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講。
知了的手撫上了小孩的臉頰,她的手指帶著老繭,摸著人有點粗糙,但紀念並不討厭,主動將臉頰往她手心中送了送。
似乎看出了她在糾結什麼,出乎意料的,她唇勾了勾,輕聲道:「不用糾結。」
「我都知道。」
紀念瞪大了眼睛。
知了的表情好像在說: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其實,早在紀念頻繁出入實驗室,身上時不時會出現味道,在結合突然冒出來的神秘藥劑師以及紀霆舟的態度,知了便猜到什麼了。
做殺手,可不是光憑武力的。
智力、應急能力、觀察、嗅覺、視力都是讓她在一次次任務中活下來的珍貴技能。
早就震驚過的知了並沒有讓小孩看出什麼,對紀念的態度也沒有因此改變。
紀念叫了一聲:「知了姐姐」,隨後張開手緊緊抱住她,用臉頰不停蹭著她。
【不愧是我知了紫嘖啊,怎麼會有這麼聰明的人……女人中的女人,媽媽中的媽媽。】
知了很受用的回抱她,輕聲問:
「想吃雪糕嗎。」
紀念點點頭:「要開心果奶霜味道的。」
知了說好。
「對家主保密。」
紀念表示放心,絕對不會讓紀霆舟知道。
知了走後,紀念重新躺了回去,她這才注意到大蛋不知道什麼跑上來了,蹲在她腳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紀念摸摸他毛茸茸的狗腦袋。
「大蛋啊,你說舅舅……身體不好是中毒了嗎。」
但她看陳默的模樣,不像是中毒,只是看起來確實不健康。
若中的毒屬性溫和,也不可能逼著陳玥泠給自己託夢啊。
還是說,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夢,是她之前念叨過她,產生的臆想。
大蛋嗷了幾聲:「汪汪汪汪汪!」就是中毒了!
「汪汪汪汪汪汪!」那個人類聞起來像是爛掉的老樹根!
大蛋試圖告訴幼崽她是正確的。
可惜紀念聽不懂狗叫。
【算了,現在想破腦袋也沒用,到時候再試探吧】
從藤椅上站起來,紀念伸了個懶腰,跑去紀霆舟房間看了一眼。
因為在睡覺,房間窗簾拉了上去,光線有些昏暗,紀念站在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溫度沒有升上去才放心下來。
紀霆舟睡得並不沉,他感覺到了有人在摸自己額頭,知道是紀念,便沒有睜眼。
給他掖了掖被角,紀念確認房間裡的睡眠香薰在發揮作用,便走了出去。
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知了剛來,沒看到她,便將她要的冰淇淋放到桌上了。
打開盒子,用小勺舀了一口叼在嘴裡,紀念找到自己的平板,找出之前紀霆舟讓人給她發過來的資料。
關於陸家報復Vengeance順手繳獲的一些資料。
紀念低頭看的很認真,時不時吃一口雪糕。
「不知道被抓的這些藥劑師里有沒有做我毒劑那個人。」
不過看樣子應該沒有,若是有的話,陸家估計早就控制起來,榨不出價值便將他毀了。
如果是紀念的話,她會這樣做。
這點倒是沒必要對紀家隱瞞,畢竟他們知道紀家已經有自己的藥劑師了。
【陸家只為了報復才出手的,這就註定他們的手段不能溫和,有關那個做毒劑的人,消息還是太少了……】
不知道為什麼,紀念冥冥之中有種預感。
那個偷她毒劑的人,一定沒有落網,依舊潛伏在暗中。
系統:【線索又斷了】
紀念抱臂搖頭:【誰說的】
墨綠的雙眸深處精光閃爍。
【還有一個人】
她的好舅舅,陳默。
系統:?
【那種局勢下,他都能拿到陸京懷的毒檢,甚至我回來時,他像一早就得了消息,提前來了等待著】
之前她就說,陳默在o國絕對有供他掌控的強大勢力,而Vengeance先前便在o國活躍著,而且之前聽說兩者之間還有私下往來。
所以紀念想要的突破口——
是陳默。
系統沉吟片刻:【我以為……你是真心把他當舅舅】
紀念平板關上,舀了一大口冰淇淋塞嘴裡,歪了歪頭:【他確實是舅舅啊】
【我把他當舅舅跟我想要從他身上獲得我想知道的消息,並不衝突,更何況我又沒有害他】
而且……
她想到剛才做的那個夢。
與此同時———
陳默靠坐在床上,面無表情的看向床邊,負責治療了他五年之久的醫生。
與紀念的相認,知道自己姐姐的血脈有了延續,這件事讓他忽略了最近身體的不適。
頻繁使用能暫時抑制他不發病的藥劑。
他不想要紀念知道,自己有個行動不便的舅舅,他想健健康康的站在紀念面前。
也想履行跟小孩之間的約定,帶著她出去玩。
可世事無常,醫生表情慘澹,看向陳默的眼神,帶著不忍。
「說吧,我能承受。」
陳默啞聲開口,似乎早有預感。
醫生突然不敢與他對視,視線垂了下去。
「陳先生……」
「您,之前一直在用的藥開始失效了,除非有專門針對您這病的新藥,否則……」
他深吸一口氣。
「您大概只有半個月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