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回到了正軌,寬闊的馬路一路向北,周遭也的確是來時的景象,宋玥懸著的心漸漸鬆了。
「凌一!」
「屬下在。」馬車外響起了回應。
「想法子弄來東瀛那幾個主子的樣貌圖來,還有他們的貼身侍衛的圖。」
「是!」
想了想宋玥撩起帘子:「寒光寺山腳下有個客棧,今日遇見的五個人有些奇怪,派人盯著。」
凌一點頭折返回去。
白白去了一趟寒光寺,允恪安撫她別著急,私底下已經重新籌備糧草了,定不會耽誤前線將士們。
宋玥忽然勾唇笑:「將那些帶毒的糧草全都收集起來,我有用處。」
允恪沒多問,點點頭。
等了兩個晚上東瀛幾個皇子包括老皇帝的圖像終於呈現在她面前,看見三皇子時,宋玥瞳孔一縮。
「這不就是那日在客棧說話的那位公子?」雲冬驚訝。
宋玥深吸口氣,第一次經過她就聞到了淡淡的藥草香,這種藥草只有東瀛有。
「東瀛使臣來的是二皇子和六皇子,並未聽說三皇子來。」宋玥蹙眉。
如今的東瀛皇帝是曾經的大皇子,兄弟五個,同父同母,據說非常團結,大皇子上位後殘暴不仁,但對手足卻非常和睦。
一夜未眠
她盯著桌子上幾人圖像發呆。
倏然
她站起身拎著圖像去了隔壁。
梁穎正在抄寫經書,見她來,匆匆放下了手上的筆:「今日又來請脈?」
「不是,本宮想知道許齡卿在東瀛那幾年都做了什麼。」
一聽許齡卿三個字,梁穎本能地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忽然笑了笑:「她倒是有本事,身處泥潭,還能讓堂堂太子妃這麼生氣。」
宋玥將畫卷打開:「本宮想聽聽關於這幾位皇子的事。」
梁穎聞言自顧自地又拿起了筆,繼續抄寫經書,宋玥也不著急,默默等著。
屋子裡的氣氛有些怪異。
終於,還是梁穎沉不住氣了。
「許齡卿以命救過東瀛皇帝,不,不止,還有其他幾位皇子,都受過她的恩惠,在東瀛,她地位很高。」梁穎面露擔憂:「東瀛來給她撐腰,她一旦回去了,一定會對北楚打擊報復。」
宋玥抿了抿唇,又問;「用什麼法子救了人?」
梁穎思索片刻道:「東瀛皇帝還是大皇子時被人查出來厭勝之術,從府上查到了一枚刻著老皇帝八字的娃娃,老皇帝氣急敗壞,大皇子當即被關押入獄,無人敢來求情,是許齡卿來回奔走,替大皇子找到了證據。」
「什麼證據?」
「大皇子的字跡。」
梁穎回憶起往事,眼底儘是欣賞:「她找出了許多大皇子的筆跡,冒死跪在城門口求對比,抽絲剝繭之下竟真的讓她找到了真正的幕後兇手,一字之差
,那位柳賢妃就是罪魁禍首,最後大皇子被平反釋放。」
「二皇子,在狩獵時被毒蟲咬了,被她拼命吸出毒,及時就會一條命,許齡卿為此昏迷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月二皇子日日都去府上探望。」
「還有呢?」
「還有三皇子。」梁穎一臉不可思議道:「三皇子被刺客追殺,是她以身相抵,才救回三皇子。」
「六皇子小小年紀被人暗算,也是她及時發現不對勁。」
宋玥咂舌,怪不得許齡卿有恃無恐呢,只是她不太明白,依照許齡卿的能力,在東瀛有這麼大的靠山,可以說只要不謀反,可以橫行霸道,呼風喚雨,眾人捧著。
她為何還要回北楚呢?
難道是跟趙知晏有感情?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了。
「東瀛泱泱大國,五個皇子齊心協力,真要動了什麼心思,你未必抵得過。」梁穎提醒。
宋玥微笑:「多謝公主告知。」
回到翊坤宮,宋玥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不需任何人打攪,足足一夜,整理出一個冊子出來遞給了琥珀。
「找幾個家世清白的姑娘來,再找個機靈通透的嬤嬤,送去莊子上秘密訓練,這上面的每一件事都要熟練。」
「是。」
宋玥轉頭看向了雲冬:「將殿下請來。」
雲冬會意。
很快允恪來了。
夫妻倆在屋子裡密謀了許久,允恪出門時有些不情願,雲冬忍不住好奇:「奴婢怎麼看殿下有些不高興?」
「是麼?」宋玥扯了扯嘴角笑了。
下午她去了一趟靖國公府,探望了兄長和蔣瀅,桃氏聽說她回來了,特意去探望。
桃氏成了國公夫人之後腰杆子挺直,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就連臉色也是極養人。
拉著她問長問短。
「許多日子不見,消瘦許多。」
宋玥摸了摸臉頰,一臉無辜,明明腮幫圓滾滾了許多。
一家人其樂融融,直到用過晚膳才離開。
轉眼過了半個月
東瀛的兩個使臣終於抵達京城附近,恰巧遇見了幾大家人遷移,數十輛馬車擋住了馬路。
兩邊堵的嚴嚴實實。
東瀛的馬車就被圍困中央。
「救,救命啊。」
女子哭喊聲在耳畔想起,伴隨著還有男人怒喝聲,女子哀嚎連連。
「怎麼回事兒?」帘子撩起,露出一張英俊的臉龐。
車夫指了指不遠處年輕嬌俏的小姑娘:「小姑娘剛才摔壞了一隻碗。」
男人順著視線看去,小姑娘瘦瘦巴巴的,一雙眼睛瞪大,惶恐不安地流著眼淚,被打得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喊救命。
男人本不想多管閒事,身子要縮回去,一旁的婦人兩手叉腰,惡狠狠的說:「賤蹄子,老娘養你十三年,白吃白喝就算了,連一門親事都說不成,我呸!」
說話間抬起手狠狠擰了小姑娘幾下。
小姑娘舉起手時,單薄的衣袖根本遮不住傷口,手腕上滿是淤青。
「娘,我會努力幹活,您別打我了。」
男人呵一聲。
身後的人卻按住他:「別多管閒事。」
聞言男人只好又縮了回去,對小姑娘的慘哭充耳不聞。
很快道路通開。
牛車往城門外方向駛去。
「明日就能到京城了,北楚太子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軒轅澈斂眉不悅。
六皇子軒轅鳴氣鼓鼓的:「估摸著是心虛了,他們竟敢這樣欺負卿姐姐,簡直該死!」
提及許齡卿,軒轅澈的眉心也划過一道不悅和疼惜,強壓怒火:「派人去給北楚太子傳話,我們就在這等著!」
「二皇兄做的對!」軒轅鳴撇撇嘴,他也不贊成主動進城,太沒面子了,好歹也是兩位皇子,就該出城三十里親自迎接。
兩位皇子落腳,找了個客棧歇息。
剛卸了行李,隔壁就傳來了打鬥聲,一群黑衣人追著另一名蒙著臉的身影追逐。
那名身影明顯不敵對方,漸漸呈現落勢。
軒轅鳴嗤笑:「北楚皇帝這麼一走,北楚倒是亂了起來,可見那位太子是個沒用的廢物!」
「六弟,當心隔牆有耳。」
軒轅鳴聞言只好收斂些。
這時侍衛來報:「北楚太子已經帶人出城迎接,只不過在半路上太子被刺客襲擊。」
「那太子如何?」軒轅鳴急急地追問,眼底閃爍幸災樂禍。
「據說太子受了點兒輕傷。」
兩兄弟聞言有些失望。
傍晚
太子帶兵來迎接東瀛兩位使臣,見面時,允恪臉色蒼白,一看就是受過傷。
「太子殿下這是?」軒轅澈故作驚訝的問。
允恪眼底儘是憤怒:「來了一幫不知死活的刺客,無大礙,只是來晚了,兩位皇子莫要計較。」
人都來了,兩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於是在允恪的邀請下,明早再入城。
晚上允恪設宴款待兩位皇子,在宴席上也不知侍衛說了什麼,允恪臉色微變,低聲說了幾句召太醫。
軒轅鳴離的近,忍不住問:「是誰受傷了?」
允恪嘆:「是孤的遠房表妹,這次恰好出城,千鈞一髮之際替孤擋了一箭。」
「還有這事兒?」軒轅鳴笑著說:「太子殿下真是福大命大。」
允恪卻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後只能默默嘆了口氣,沒有反駁,軒轅鳴覺得古怪,按捺不住好奇私底下叫人去查。
結果得知,太子只要是出城必定會被遇刺,每次遇刺定會有美人救英雄,這次數,十根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了。
「還有這麼古怪的事兒?」他咂舌。
「有些姑娘為了博取上位,沒什麼事兒是做不出來的,救了太子,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又不是真死了,搏一搏,值得!」
軒轅鳴嗤笑。
侍衛又道:「屬下還打聽到,在北楚有一伙人專門培養窮人家的姑娘,訓練琴棋書畫,醫術五經,甚至還有奇門遁甲的本事,再將這些姑娘送到貴人眼皮底下,這些姑娘都是為了這些貴人量身定做訓練的,要麼長相和故人相似,要麼有一手獨特的技藝,定會將貴人迷倒。」
「還有這種事?」軒轅鳴愣了。
「前些日子靖王就帶回一個姑娘入府,那姑娘家世清白,去山裡祈福時恰好就遇見了靖王,靖王英雄救美,卻被姑娘給纏上了,給了銀子打發了,沒多久,靖王又在樓子裡見著了,那姑娘被家裡人給賣了,靖王於心不忍就將人給解救回來。」
「還有御史太夫人在山裡被毒蛇咬了,是寺裡帶發修行的姑子給救了,這姑子還救了太夫人的孫兒,祖孫兩條命,太夫人將人迎回府上,硬是逼著御史娶了她。」
聽著聽著,軒轅鳴的臉色漸漸有些不對勁。